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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锈钉闻讯赶去,只见大院对面,平时用来踢球的停车场上围了群人,李红军带了几个大院的流氓,正和文工团大院的人对峙。
李红军是我们大院有名的流氓之一,他比我大一岁,留平头,身材又高又壮,我们经常一起踢球。
因为是一个大院的,性格又接近,所以从穿开裆裤开始,我,锈钉和李红军就在一起玩,他们两在九中上初一,和我一样,暑假过完就该升初二了,九中离子校几百米远,据说比子校还乱。
我一直觉得李红军是个天生暴力狂,这人身体里流淌的不是血,是滚烫的岩浆,他踢球毫无技术可言,特别带球跑时,像坦克一样,三四个人拉都拉不住。经常一阵横冲直撞,有人敢来阻拦,他就一把将那人推翻,假如遇到其他大院的流氓时,他下手就更狠了,抢球时专门往人脚踝上踹,踹不倒都不算完。
我们赶到停车场的时候,李红军正在和文工团的流氓互相叫嚣着,文工团那边在场的人比我们多,加起来二十多号了,当中有个孩子一脸灰,裤子上脏兮兮的,被摔烂了个口子,一看就知道是李红军下得黑脚。
“你吗X你会不会踢球?”文工团那边有个长相狰狞的三角眼,指着李红军骂。
李红军吐了口吐沫,说:“X你吗!我不会,你会?”
三角眼指着身边那个满脸灰的孩子说:“人家是观众,站旁边看球的,你去把人家踢一顿,是什么意思?”
李红军:“草!我以为他是守门员。”
三角眼:“去你大爷的!当时带球的又不是你,再说人家和你隔着几十米远,没招你没惹你,被你冲过去一顿踹,X你吗故意找事是吧?”
这话说出来,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声,我看了眼李红军,只见他一脸的痞气,歪着头盯着三角眼:“你说对了,我就是看你们文工团的不顺眼,怎么地?”
话都说到这份上,剩下的事只能靠拳头解决了,说不上原因,我们和文工团大院经常打架,隔三差五地打,文工团那帮人有上体专的,个头大打架狠,但我们这边人更团结。
当时三角眼吼了句:“给我打!”他们的人刷地就冲了上来,想起鼻梁上还有伤,我紧张地后退一步,却见李红军双手插兜,表情自然,眼看那些人冲过来,他突然瞪大眼睛,猛吼一句:“谁敢动?”
他吼声像爆竹炸开一般,震得围观的路人都吓了一跳,三角眼那帮人被李红军的气势吓到了,楞了会神,这时李红军潇洒地走上前去,把一只球鞋脱了,指了指三角眼,说:“你,把它捡起来。”
三角眼低头看了看那球鞋,没说话,李红军又上前一步,脸贴脸盯着他,用阴冷的腔调说:“捡起来,不然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
三角眼脸上五官一阵抽搐,最后还是在气势上输了,他慢慢弯腰,把球鞋拾起来,递给李红军。
李红军掂了掂手里的球鞋,用鞋底子朝三角眼脸上一顿猛抽,那“啪啪”地响声把所有人都听傻了,刚开始三角眼用手挡了几下,被李红军按住手继续抽,抽了十几下,三角眼脸上白里透红,白的是鞋印子,红的是腮帮子里充着血。
“滚吧!”李红军光着脚踹了三角眼一下,就去低头穿鞋了,于是文工团那帮人跟着三角眼一阵跑,跑出几十米远,他回头捂着脸,冲我们这边喊了句:“你们几个,都给我走着瞧!”
停车场上只剩下我们大院的人,锈钉上去拍了拍李红军的肩膀,说红军你太牛B,以后我和你混算了!李红军一脸不屑,说文工团那帮人算个求!老子去他们大院就和逛菜市场一样,想掐哪个掐哪个……
我指着李红军说:“你个比孩子,夸你两句你还装上了?”他刚把球鞋穿上,又脱下来追我,李红军步子野我跑不过他,跑了没多远就被他抓住了,我赶紧护着脸,说你敢动我一下,我去告你爸!
李红军听我威胁他,笑了笑,说:“比孩子,就你皮痒痒欠收拾!”然后拿起球鞋朝我屁股上狠狠抽了几下。
我被李红军抽得时候,锈钉他们在旁边笑,挨了一顿抽,我回头指着她们骂,说你们笑个求!然后气呼呼地往院子走,刚过马路,就看到路边的树荫下,围了群中年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我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一个戴墨镜的人坐在板凳上,正在摆摊看相。
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长得快耷拉到膝盖上了,大热天的,他却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脸上看不到一点汗气,反而离他太近,我感觉这人身上阴嗖嗖的。
他脚下放了张纸壳子,上面写着“算命,看相,知风水”几个大字,可围观的人却没一个敢自告奋勇上前请他看相,人们之所以围观,仅仅是因为他的打扮和穿着太奇特了。
见我走上前,那人突然把头一抬,冲我说:“小兄弟!你这几天是不是拉肚子了?”
他说话嗓音又低又沉,像破锣一样,吓了我一跳,不过他说的没错,那几天我确实拉肚子,于是我点了点头,说:“我拉肚子你咋知道的?”
他说:“你左手食指,指甲盖上有个白点,这说明你肠胃不好。”
我把手张开看了下, 果然指甲盖上有个白点,周围开始有人喝彩,说这看相的真有两下子。
只有我一个觉得这事悬得人心寒——从我挤进人群一直到刚才,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他怎么看到我指甲盖的?
他也许是瞎蒙的,我有点不服气地说,你再给我看看,那人笑了笑,说再看就要收费了,说完拿起地上的纸壳就准备走,我见他要走,一着急,血液里的野性瞬间被唤醒了,一把按住纸壳,说:“我有钱,你说就是了!”
那人笑眯眯地盯着我口袋看了眼,说:“你三岁时父母离婚,你这孩子聪明,可惜性格太皮,老是和人打架,不过你桃花运还不错!”
他的笑容看起来既神秘又深邃,说话的语气很快,甚至连手相都没看,就把我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说完这人站起身就走了,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看了看我,说:“我知道你兜里没钱,再见吧!”
我听了一乐,心想你这下猜错了吧,老子今天出门兜里装了三块钱!
这人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他有多了不起。
想着我顺手摸了把上衣口袋,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钱居然没了,再看那人已经走出几米远了,他背对着我摆了摆手,手里捏着我的三块钱……
我心里觉得好奇,就跟了上去,那人头都不回,带着我慢悠悠地晃,后来却越走越快,最后拐到一个死胡同里,等我跟进去时,见胡同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这胡同尽头是座三米多高的墙,他总不能从墙上飞走了吧?
我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脚下有块砖,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缘再见”四个大字。
又空找了一圈,我只好兴致索然地回到大院,后来想起这事,我觉得那戴墨镜的应该是个高人,那个年代路边摆摊看手相的野草一样多,但其中大多都是骗钱糊弄人的,在混乱的年代,我能遇到真正的高人,实属不易。
几天后的傍晚,我和锈钉,李红军三人去洗澡,路过交费窗口时,三爷坐在里面冲我吹胡子瞪眼,我赶紧拉着锈钉给他赔礼:“三爷我们错了,下次再不敢偷看女澡堂了!”他这才放我们进去。
晚上是洗澡的高峰期,这澡堂横跨两个大院,自然也就成了野流氓的聚集地,两个大院的流氓经常在里面互相比狠,我们脱光进去时,里面黑压压的人满为患,各路流氓站在热水龙头下,互相叫骂着脏话,水花子从他们头顶落下,划过胸膛上的那些伤疤或纹身,最后化成白气飘散在空中。
无论高矮胖瘦,澡堂里的流氓头发留得一个赶一个野,不仔细看还以为进了女澡堂,有几个长相老实的孩子刚进更衣室就被人围上了,抽了嘴巴子,口袋里的钱被掏空后,很快他们就给人赶了出去。
老实孩子除非是家长带着,或者等晚上十点后再来,那会流氓最少。
脱了衣服后,我进去瞅了眼,见澡堂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甚至有两三个共享一个水龙头,我满脸汗退出来,说没位置了,咱们等会吧?李红军听了眉头一皱,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挥了挥手,说:“跟我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澡堂里白气弥漫,周围哗啦啦地水声夹杂着各种打闹,叫骂声,李红军四处一打量,最后把目光锁在一胖子身上,当时胖子是背对他的,李红军上去用拖鞋踢了他一脚,不耐烦地说:“洗完了吧?洗完就滚出去!”
那胖子看起来比我大几岁,长得一脸横肉,回头就发火了,指着李红军骂:“你他吗哪来的JB孩子?敢在我面前横?草你吗活腻了是吧?”
胖子正准备动手,只见李红军不紧不慢地回了句:“我叫李红军,是东院的!” 我的野兽青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