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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某一天,我独自一人去了趟西风山,之前我用小柔给我的二百块钱,给自己换了套行头:一条崭新的皮裤,外加条亮晶晶的金属头皮带,上面刻着两把刀的图案。
剩下一点钱,我又买了几件夏天穿的T恤。
之前我为找钱该怎么花,想了很久,本来是打算给孙月勤买点东西,后来一想不对劲,用小柔的钱给她买东西,那感觉太别扭了。
等我过几天去毛姐那唱歌,自己赚到了钱再给她花。
记得买皮裤时,我还特意买小了一号,为的就是穿着紧看起来帅,皮裤这种拉风的东西,都是大流氓穿的,我对此特别向往,第一次穿它,感觉心情也分外激动。
那种卡蛋儿的感觉,黑色的柔软皮革紧紧包裹在腿上的调调,真不是一般的帅酷,再配双黑皮靴,我的流氓档次瞬间提升了好几倍。
那天我上身穿件黑皮夹克,里面只穿了件白T恤,下穿皮裤,行进在去西风山的路上,感觉回头率特高,好多女的都偷偷看我,还笑着朝我偷偷指点,议论着。
这也难怪,我当年的发型留得的确够野,长长的鬓角紧贴在两侧,如丝般柔顺的偏风,很自然地垂在面前,几乎遮住了我半张脸。
那会理发也不贵,我经常去理发店修剪,所以脖子后面也没有多余的发,显得整个人帅气,又不显颓废。
我是个穷流氓,但穷也有穷的活法,我T恤上银色金属项链,上面还装饰着倒刺,脚上的皮靴带金属扣带,这些都是我以前打架时,从别的混混那抢来的。
这下我就成了很富有摇滚气息的野流氓,所以大街上女的都老看我,男的见我就皱眉头。
在西风街下车后,我嘴里叼着烟,还从兜里摸出炮竹,捏在手上边走边放,一路上噼里啪啦,路人纷纷躲避。
他们没见过敢用手点炮的,所以他们都怕,但一个合格的野流氓,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和普通混混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混混,迎面就走来了三个,头发花里胡哨,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想找人劫钱,寒假时孩子们兜里钱都多,所以混混们也都动了起来,从早到晚在街上寻目标下手。
但我不是他们的目标,我这身行头一看就是大流氓,那三个混混大老远看到我,就吓得把路让开了,我走过去时,还朝其中一个身上猛撞了下。
砰地一声,被我撞的混混向后退了几步,想骂我来着,却被我锋利的眼神给震住了。
“我X……!”混混指了指我,赶紧把目光避开了。
我说你们仨过来!三孙子赶紧溜了过来,我冷冷地把他们打量了一圈,说:“你们带钱没?”
“带了!”
“借我点!”
“多少啊?”三人把口袋都掏空,凑了好几十出来,我随便拿了十来块,装兜里后,又给他们每人来了一大嘴巴子。
“知道为什么打你们不?”
三人表情惊恐,都捂着脸说不知道,我说那你们慢慢想吧!
说完我就走了,三孙子直愣愣地盯着我,连动都不敢动。
这三孙子是谁,你们可能都忘记了,可我却还记得,很久前,我去西风市场玩游戏机,刚下车就被这三人尾随跟踪,后来我找警察,才把他们甩开。
后来我和许明义,问小帅一起在西风山顶吹避孕套。
当年我还是个小孩子,还提心吊胆地活在校园暴力中,转眼一年过后,我就成了个地道的野流氓,当年尾随我的三孙子,早已认不出我了。
西风山还和以前一样,白皑皑的一片,大老远就能看到那些稀稀拉拉的防空洞口,它们像一只只黑色的眼睛,往我身上瞅。
当年的往事再次涌向脑海,我在山脚下楞了会神,就朝幺蛋家走去。
我想去看看他,我那个小学的玩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去幺蛋家要路过西风市场,年前市场里人特多,每家游戏厅和电脑房都爆满着,里面烟雾缭绕,还不时传来叫骂声。
见不远处围了几个人,正在跟人算命,我就过去看了会。
只见地上摆了块破纸板子,上面歪歪斜斜画了几个字:“算命,看相,知风水”,纸板旁边,还放了个破旧的小碟儿。
我总觉得这三个字特眼熟,好像在哪看过,再看那个算命的,一脸大胡子,头发更是长的吓人,脸上还戴了副墨镜。
这不就是当年那个神秘的算命先生么?
当时还是暑假,我在大院门口碰到他,这人神神秘秘的,还把我兜里的三块钱给偷走了,等我追到死胡同时,他却不翼而飞,只给我留下“有缘再见”四个字。
今天再碰上他,我格外激动,不过我没急着暴露自己,而是躲在人群中偷窥他,不能惊动他……不然他又跑了!
我们那城市里,算命的比蚂蚁还多,但大多数都是神棍,但这人不一样,我越看他越觉得玄乎,感觉他应该是些真本事的。
对于算命,以及玄学,我打小就特好奇,自从防空洞事件后,我对它们就更敬畏了,我相信这世上有鬼,我还亲眼见过鬼,可当年四号防空洞的恐怖经历,给我留下了太多的疑问。
那个白袍子女人是什么?她的来历?幺蛋后来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大人们去找他时,防空洞却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那些消失的铁床,尽头的大铁门……它们都去哪了?
我幻想那算命先生能解释这些疑问,就偷偷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西风市场里人虽多,看相的却没几个,那人坐了半天也没等到什么生意,就把面前那小碟儿收进怀里,站起身走了。
我在后面紧紧跟着,那先生刚开始走得很慢,可后来却像发现了什么似得,脚步突然加快,到后来干脆飞奔起来。
追出西风市场,只见他像个野疯子般,披头散发地冲进了一个胡同口,然后没了踪影。
……和我想的一样,等我喘着气追过去时,胡同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我X!这比人又把我甩丢了?站在胡同口的我,气得直跺脚,正准备往前找寻时,突然一道阴冷的声音,从我背后袭来:
“小孩,好久不见!”
那声音太冷,像冬天里最冷的冰棱子般,直插我心头。
哆嗦着回头看,只见那算命先生就站在我身后,墨镜上蒙着层雾气,阴嗖嗖地盯着我看。
我一天生的野流氓,却被这人的神秘范儿给震住了?当时我就不乐意了,指着他说:“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上次你偷我的三块钱,赶紧还给我!”
他摇了摇头,说我没钱!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我在后面当跟屁虫,我们俩在那胡同里走了很久,他突然回头,摆了摆手,说:
“小孩,你别跟着我了!”
见他那神秘劲我心里就来气,我说:“咱两有缘,这话是你说的,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再给我算一卦,不然你就是神棍,装比犯!”
那人盯着我笑了笑,然后从怀里取出小碟来,贴在耳边晃了晃,然后说:
“你这小孩,小小年纪,女朋友倒不少啊!”
我心想你咋知道的?可脸上还是得意地笑,说:“你这是蒙的!不算!”
那人也没生气,指了指我胸前的金属项链,又说:“这项链不是你的!”
“脚上的靴子也不是你的!”
“实际上,你身上这套行头,没有一件是属于你的!”
我琢磨着他说的没错,项链和靴子是我抢别的混混的,皮夹克是偷我后爹的,剩下的皮裤那些,都是用小柔的钱买的,确实不算是我的。
不过我还是没打算放过他,我说你就会蒙!你说的这些都不算!
那先生嘿嘿笑了下,然后指着我口袋,说:“你兜里装着炮竹!你屁股上有道疤!你小时候掉在河里,差点断了只手!”
……
当时我彻底怔住了,心里的兴奋很快就被恐惧所取代——他说的,全是真的!
我兜里的确装着炮竹,不过这会快过年了,所有流氓兜里都是炮,他能蒙到也不奇怪,可我屁股上有疤?他又是怎么蒙出来的?
上小学时我和别的小孩翻铁栏杆,屁股上让栏杆头挂了下,后来就留下了道疤,不提这事,我自己都快忘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但最可怕的还是最后一条,我小时候的确是掉到过河里,手腕还被河边的钢筋棱子给划了道大口子,缝了好几针。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玄了,去医院时,那医生说我再晚来一钟头,这手就废了……
现在我终于相信,眼前这先生是个高人,之前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我说你挺神的!连手相都不看就知道这些?你也教教我吧!
他把那小碟收进怀里,指着我鼻子又说了句:“你鼻梁骨断过!”说完回头就走了。
我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在后面跟着,跟了会,那人开始不耐烦起来,说:“有完没完?你怎么还跟着啊?”
我说我要去你家认个门,刚好中午没吃饭,你顺便请我吃个饭吧!
说完我还摸了下自己肚子,那人估计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直接给听懵了,可他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叹气,就由着我跟了。 我的野兽青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