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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大愿意说出来,因为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而且麻烦也会接踵而至,何苦关心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呢?
太后止住咳嗽之后便招手让卢春伊过去,她态度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瞧见卢春伊那个奇怪的眼神。
卢春伊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一来她诊断就更加直白了,强烈的咳嗽,浑身乏力没劲,加上刚才碰着她身上有些低热,汗水不止的模样,种种症状表明,太后是得了一种古代人还治不好的病。
——肺结核。
这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引起的慢性传染病,说起来,在现代这种病也挺常见,而且带有一定的传染性。
现代科技技术是可以治疗的,然而,这是连灯都没有的时代。
太皇太后又戴上了面纱,水晶灯垂落下来,白色的灯光掩映在她的脸庞显得森冷冰寒。
她的态度比起之前更加不好了,就连太监公公也收敛了盛气凌人的势焰。
她半躺着,问:“看也看了,诊也诊断了,如何?”
卢春伊看着她,却没有对上面纱下的眼睛,淡定的回答:“自然是诊断出来了,也不枉费太后娘娘为我着想,还暴露了另一症状。”
“什么症状?”她追问。
卢春伊努努嘴,表情冷淡的示意她:“刚才的咳嗽那么剧烈,还带着痰混合的血液,很容易就知道是肺结核了。”
太后不爽野丫头傲慢的姿态,可她也并不知道肺结核是什么病,视线看向张太医。
张太医接受到太后的视线,脑里一阵翻转都没有这种病的消息,心里想着莫不是她随意编造的?
他讽刺的出声:“闻所未闻。”
卢春伊薄唇向两侧划开,“若张太医什么都知道完了,那这天下就都是你的了!”
在上面太后身边的太监公公一听浑身颤栗,立刻用他尖细怒喝出声:“大胆黄毛丫头,口出狂言。”
“玩笑话而已,公公莫恼,这病当然是存在的,而且我敢说,就证明它一定有治疗的方法。”
太后一直没有说话,她武功很好却也因为这个病身体渐渐的不行,若是再如此下去伟业不成,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坐不住了。
她不允许自己的结局落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此时的沉默也变相的说明了她的犹豫。
张太医怎么能不知道太后想要治病的心切,见她有所松动,面色僵硬起来,立刻插科打诨的干扰。
“太后娘娘,这个黄毛丫头才进太医院一月不到,药箱在哪儿都找不到。什么都还没学会,又这么知道如何治你的病呢?”
“还是臣一直伺候着的,这药稳妥,不会出大事,怎么也好过冒险让她来治呐!”
他心下慌乱,说话就越来越无所顾忌,甚至敢在太后面前居功,还隐隐约约透露出威胁,道他的药就是好的,不吃他的药,那病情就更加严重,让你自己个儿看着办吧。
太后蹙眉,她怎么忍受的了有人这么说话?即使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太医也不行。
“你先下去。”她心情不好,语气就更不好,冰冷的命令呵斥住张太医,张太医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
他还想说什么,太后却充满了威严的喝道:“张太医是想抗旨?还是不想要项上人头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张太医只得不甘不愿的退下去,脸上还带着些后怕。
太后对张太医退出去什么表情并不感兴趣,她只看着卢春伊:“你说很容易就知道了?”
卢春伊:“很容易。”
“当真如此?”太后又问了一次。
卢春伊再次回答:“当真。”
两人看起来说了一通废话,实际上却是打了一场心理仗,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想让卢春伊治病。
当然是少不了一阵威胁,例如“我有个闪失,你就陪葬”啊什么的……
卢春伊是不愿意给这个老太婆治病。奈何她既没有出自己的底线,又是个大官,卢春伊抵抗不了高官权贵的威胁,当然只能答应。
下一秒就如同卢春伊所想的那样,她出声道:“命你在一月之内治好哀家的病痛,若是哀家有个闪失,你的小命就别想要了,就连你家人也难逃一死!”
卢春伊心里头暗自摇头,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词啊,他们这些位居高位的人就只会这么威胁人吗?
……
卢春伊顺利的从太皇太后的偏殿走了出来,幸亏今天没有什么大碍,不然就麻烦了。
晚风轻拂起她身上单薄的衣,发丝清扬,卢春伊的容貌乍一眼看去,只觉得是个美人罢了,但越琢磨就越有韵味儿。
就在太皇太后威胁了她一阵之后,就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请”了出去,然而卢春伊出门的时候,还撞上了没有走的张太医。
他踱步在殿外走来走去的,一抬头和卢春伊视线对上,顿时阴狠的瞪着她。
看那样子似乎要从眼里喷出火来吞噬了她,奈何还没有任何举动,殿内就传来公公叫他的声音。
张太医好像很高兴太皇太后找自己,又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
卢春伊没注意,不感兴趣。
然后就打算回自己的客栈里,反正纪凤龙也不在,不用去汇报工作。
一个月前,自己走在这样的路上,就觉得未央宫殿真是个宏伟又富有哲学的建筑,但是等到今天,她才明白过来。
再怎么好看,富有诗意,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禁锢的牢笼,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
要知道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若是在主子面前放一个屁,都是大罪过,严重的小命也就没了。
辛苦活到那么大,就因为一个屁,多不划算。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她们从来不会吃饱肚子,有时候排到值夜班空中会准备夜宵,但没有人敢去吃,就怕吃多了闹肚子。
谁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
卢春伊不喜欢严谨到可怕的氛围,还怕太后那个老太婆突然找自己,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可半只脚才踏出宫门,又被小皇帝的贴身太监叫住。
“白医师!”
“……”卢春伊身形一僵。
太监疑惑白医师怎么傻站在那里,就小跑了两步到她的面前去,快走之后还有些喘:“白医师!”
“圣上传来口谕,要白医师现在就去大殿。”太监说的诚恳真切,完全没有感受到卢春伊周身凝重的气息。
“白医师,您回回话?”这小太监虽是小皇帝的身边人,却不是太监总管,所以少了些沉稳,反倒是有些活泼。
深呼吸一口气,稳定下心绪卢春伊勾唇,是个人都能看出的假笑。
“走吧。”
太监奇怪的嘟哝一句什么,没再多言。
等到了大殿匆匆扫了一眼,卢春伊才发现人不是一般的多,可以说许多面生的面熟的大臣都在。
但里边儿的人没有一个和她有交情,卢春伊不解皇帝叫自己来作什么。
太监把她往大殿后面引,她也不问,时候总会说的。
结果,自己就到了戏班子里,原来这儿还请了一个戏班子,看来今晚的宫里是有什么活动?
太监把她带到这儿后就走了,留下戏班子的老板。
老板一看人来了,就赶紧指挥化妆师放下手中的名角给她化妆。
立刻有一个男子一扭一扭的走过来,把她拉到一旁坐下。卢春伊回头想问,他碎碎叨叨轻柔的掰过脸,让她正面对着铜镜中的自己。
“这小脸儿也太水润了,我们得用多少精华液才能补得回来呐。”
“妹妹,看这边儿。”他再次阻止了卢春伊想要偏过去的脑袋。
等感受到脸上有东西在敷上来,卢春伊已经来不及开口了。
最后脸上被画的乌漆嘛黑的,她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了,但让卢春伊松了口气的是,这些黑东西就好像是面膜,没过一会儿又被取了下来。
然后男子开始将各种东西在她的脸上倒腾。
“妹妹,你这眉眼长得可真好,我可羡慕死了,要是我能有你这风情,早就把那些个名角都挤下去了!”他说的坦然。
“玉染,你就是长那样儿,不需要什么风情,都能将我们挤下去了!”
此话一出,好些人都在笑,包括给卢春伊化妆的男子。
而说话的是一个画好了唱戏底妆的男子,他脸上还正在被人涂涂抹抹的,唇角轻轻扬起。
看来这就是,有专门化妆师的名角儿了,给自己化妆的男子和他们关系好像很不错。
卢春伊就愣愣的看着忙乱后台的嬉笑声,她淡定的坐在位置上任人摆布,阖着眼又没睡着的时候,总会想很多事情。
这么一想,还真给她想起来什么!
自己吩咐了拂柳,宫门落锁之前还未归那就来找自己……
可现在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带到这里,也没跟她通口信,要是她没见着人肯定慌神。
来不及想自己怎么会被小皇帝拉来化妆,她赶紧扯了扯男子的袖子,“拜托你把刚才那个小太监叫过来。”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为难:“妹妹,我们都是戏班子里的人哪儿能叫的动那种公公!”
他看清楚了那个公公和别人不同的服饰,他的明显更加华丽一些,绝非自己等人能叫的动的。
卢春伊着急,连忙对他说:“你只管去,到时候报上我的名字,他定会来的。”
眼珠子一转,男子点头,“那行,不过妹妹你叫什么?”
“白芷、白言芝!”
顺口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大名,卢春伊赶紧反应过来扔出假名字给他。
约莫十几分钟后,太监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男子。
“白医师。”太监朝着她点了点头,按理说卢春伊芝麻小的官不会有这待遇,奈何她现在是众人都知道的“皇上身边的红人”。 一枝宫杏出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