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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就算低下头也能感觉得到欧阳珩凌厉的目光,慕华心一狠,连忙改口说,“这里没什么人气,我就像一个孤寡老人,孤苦伶仃地待在这里,欧阳珩,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疯的。”
她的心忐忑极了,怦怦直跳,生怕欧阳珩会当场翻脸。
但是,她必须争取机会。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观摩逃跑的路线,最终选定挖隧道离开这里。
前提是,她能够接触到小蛋。
“哼”欧阳珩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离开了。
次日,慕华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思,手里拿着瓷勺,正百无聊赖搅动碗里的粥水。
欧阳珩离开之后,她的心里惶恐不安,担心往后再也见不到小蛋的面。
“我娘亲呢,她人呢,你们撒谎,这里根本就没有她。”忽然,一道童稚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隔着门,慕华也听得出是小蛋的声音,她浑身一颤,小蛋,是小蛋。
“小蛋,娘亲在这里,小蛋!”慕华猛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奔向小蛋所在的地方。
两年来,她从未像今天这么激动过。
在小蛋一岁多的时候,她就被押往掖庭了,时至今日才与小蛋重逢。
她暗暗庆幸,想不到欧阳珩也有仁慈的时候。
“小蛋,娘亲在这里。”她的小蛋长大了。
看到小蛋鼓着嘴气嘟嘟的样子,慕华一阵心疼。
听到声音,小蛋没有立即跑过去,两年不见,他不确定眼前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反倒是慕华迫不及待地搂住小蛋,将他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小蛋才怯怯地唤道:“娘亲”
慕华喜上眉梢,纤细的手掌附上小蛋的手背,温和地说:“小蛋,好孩子,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丫鬟告诉她,欧阳珩只许母子俩一个月见一次。
慕华心里有数,暗道自己得赶紧挖好地道,一个月后的今天就可以带小蛋离开这里了。
至于外祖父母,她准备在一个月内说服欧阳珩,好让他俩安全脱身。
“娘亲,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小蛋,小蛋好想你。”小蛋拉着慕华的衣袖,使劲憋住眼里的泪水,仰头委屈看向慕华。
慕华摸了摸他的头,心酸极了,如果不是欧阳珩横插一脚,她哪里会离开小蛋。
“小蛋,给娘亲一些时间,娘亲答应你,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慕华擦了擦泪水,唯有摆脱欧阳珩,她和小蛋才能生活在一起。
从小蛋的嘴里得知,他被欧阳珩丢给涵夫人抚养。
四年前,涵夫人小产之后,一直怀不上孩子。
然而前段时间,她得知小蛋的存在后,便天天在欧阳府里哭天喊地,欧阳珩被吵烦了,索性把小蛋丢给她。
这人阴狠歹毒,四年前,慕华差点被她害得流产。
该死的欧阳珩,居然把她的心肝宝贝交给涵夫人,可恶!
慕华气得差点发飙,交给谁不好,偏偏交给涵夫人,小蛋没残废已经算万幸了。
“小蛋,告诉娘亲,那女人有没有虐待你?”说话的同时,慕华撩起衣服检查他的身体,大致看了一遍,好在没有淤青的伤痕。
可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小蛋便骄傲地扬起头。
他笑着说,“娘亲,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涵夫人打我的时候,我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什么,她打你了?”话还没说完,慕华便下意识尖叫出声。
小蛋是她的心肝宝贝,她都舍不得打,陈涵儿居然敢打他。
慕华快气疯了,要不是小蛋在这里,她真想去厨房拿把刀,直接将涵夫人大卸八块。
“嗯,涵夫人用针扎了我,不过我没有哭,娘亲,我是不是很勇敢?”小蛋甜甜笑了,像是一个期待得到夸奖的孩子。
希冀的目光投向慕华,胖乎乎的小手扯了扯慕华的衣袖。
慕华却笑不出来,连一个小孩都下得了手,陈涵儿简直不是人。
她握了握拳,眼里射出缕缕寒意,陈涵儿和欧阳珩简直是天生一对的狗男女。
“娘亲,你怎么了?”小蛋显然被她的目光吓住了。
慕华晃过神来,恢复先前的和蔼,用夹杂哭腔的声音说:“小蛋真勇敢,不愧是娘亲的儿子。”
说完她别过脸,不想让小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但小蛋像个男子汉一样,摆正慕华的脸蛋,认真地说:“娘亲,不哭不哭,小蛋给你吹吹眼。”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吹走泪水了。
他的懂事令慕华泪水更甚。
眼泪像是流不尽一般,怎样也擦不干。
小蛋着急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急忙跳下慕华的怀抱,四处寻找干净的手帕。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春天的暖阳照在欧阳珩高大的身躯上,越发显得他俊朗非凡。
可对慕华来说,他始终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慕华猛地抓住小蛋,生怕欧阳珩突然带走他。
小蛋嘴快打了个招呼:“欧阳公子好。”
欧阳珩微微颔首,撞上小蛋清澈的目光时,怔了怔,这样纯粹的目光,四年前,他在慕华的眸里见过。
见他一直盯着小蛋,慕华心里不安极了。
若是细看,定能看出小蛋的眉目有欧阳珩的影子。
“欧阳公子,我能和娘亲多玩一会儿吗?”小蛋转了转眼眸,小心翼翼地问。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能够快速俘获旁人的心。
他才三岁大,竟也学会了小心翼翼,慕华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以,但是……”欧阳珩话锋一转,“你不可以叫她娘亲,她只能是我孩子的母亲。”
欧阳珩向来不讲情面,就算是个孩子,他也不会仁慈。
他的话语遭到了一大一小的反对。
“欧阳珩,你不要太过分。”
“不行,我偏要叫,娘亲娘亲娘亲。”
两人异口同声,一同反对欧阳珩的专制。
其他的慕华可以忍,唯独这件事不能,她怕将来会给小蛋留下没爹没娘的阴影。
小蛋自小得不到父爱,慕华已经够愧疚了,倘若再剥夺他叫娘亲的权利,那就太残忍了。
“闭嘴,小屁孩。”欧阳珩沉下脸,猛地挥甩衣袖,要不是慕华护着小野种,他早就一巴掌下去了。
接着,他用泛着寒意的双眸看向慕华,启唇说,“慕华,你确定要和我对着干?”
和他对着干没有好处,他相信慕华晓得其中的道理。
慕华对上他的目光,脸色白了白,她垂眸望了小蛋一眼,忽而凌厉地说:“欧阳珩,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迁就你。”
欧阳珩一听就火了,这阵子都是他在迁就慕华,慕华何曾迁就他了?
“慕华,你越来越不乖了。”在空旷的房间里,他的声音越发显得阴森,“你这么在乎他,难不成他是你的孩子?”
慕华心里咯噔一跳,使劲摇头否认。
恰巧这时候,小蛋正仰头看着她,见她急急否认,小蛋立即慌了。
“娘亲,我……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他的声音略带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涵夫人用针扎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
可现在听到慕华否认是他的母亲,他反倒流下了哀伤的眼泪。
慕华没有答话,只是将小蛋紧紧搂在怀里。
“欧阳珩,我求你了,别在孩子的面前说这个。”
慕华叹了口气,泪水唰唰往下流,她实在控不住自己的感情。
“慕诩,我告诉你,你的娘亲是涵夫人,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他负手而立,郑重地说。
“我不要,我不要她……”小蛋哇的一声就哭了,死也不松开慕华。
短短一天的相处,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慕华是自己的母亲了。
不提涵夫人还好,一提涵夫人,慕华就炸毛了。
“欧阳珩,你有没有良心,你凭什么把我……把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交给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差点说成“我的儿子”。
好在及时转了口,慕华吓出一身冷汗。
交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涵夫人。
她唯一庆幸的是,欧阳珩没有心狠手辣卖了小蛋。
欧阳珩轻哼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就凭四年前你害得她小产。”
“我没有,是她自己摔倒的,陈涵儿她罪有应得,她活该。”
慕华激动地说,四年过去了,欧阳珩仍旧不相信她的解释。
明明吃亏的人是她,她才是被推倒的那个,偏偏没有人肯信她。
“我亲眼所见的事还能有假?慕华,你真冷血。”四年前他亲眼所见的事,哪会有假?
所以慕华苍白无力的解释,他连听都懒得听。
“哈哈,冷血,欧阳珩,论冷血,谁能比得过你!”慕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这些年来的真心付出换回一句冷血,慕华的心堵得慌。
是了,在欧阳珩的心里,她是冷血的,是无情的,是害死他孩子的凶手。
可是她的孩子,不也差点小产了吗。
陈涵儿做戏的时候,顺手推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猛然倒坐在地上,她至今还记得腹部抽搐的疼痛。
可欧阳珩呢,当着她的面抱走陈涵儿,丝毫不理会她的痛楚,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慕华,你真歹毒”。
一句“歹毒”彻底击碎了慕华最后的防线。
她恨啊!
她宁愿死在掖庭,也不要再见到欧阳珩。
“我告诉你,我只恨陈涵儿没下地狱。”提到陈涵儿,她又一次失态了。
陈涵儿这贱女人活该没了孩子。
欧阳珩抿唇站在一旁看着失态的慕华,眼里的痛惜一闪而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一枝宫杏出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