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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满脸震惊的瞧了过来,而护国公更是满目的惊愕,眼中隐约带着几分激动。
“阿恒当真这样说了?”护国公连忙询问,桓怏是什么性子他是最清楚的。
谁不知道,与桓蘅娶了那个女人想比,阿怏却是最适合的。只可惜那女人对桓蘅念念不忘,而且年岁又长于桓怏,这才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的。
“妾身不敢隐瞒,那日郑姑娘入府,小少爷一见倾心,只说要娶呢。”绛墨的声音里带着不用质疑的坚定。
“快将阿怏叫过来。”护国公满脸的激动,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几道。
“老爷。”绛墨语气淡淡的,“小少爷的心思您是最了解的,这样的事情从不与旁提及的,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问了他,岂不是叫他跌了颜面,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护国公犀利的目光落在了绛墨的脸上,似乎在斟酌着她的话,良久才冷哼一声,“老夫今日便信你这一遭,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老夫先揭了你的皮。”
说完护国公冰冷的目光落在桓蘅的身上,却见他身上的那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染透了,或许是因为疼的太厉害,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上落下,一滴滴的落在冰冷的地上。
看着他如此的惨状,却依旧咬牙坚持着,才知道自己竟是下手狠了。
未等护国公说话,那卫姨娘已经道,“还不快将二少爷送回房去,把大夫请来。”
绛墨是和卫姨娘一起来了桓蘅的院子里,而卫夫人却急的满头的汗珠子,只吩咐着丫鬟们将一盆盆的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眼角却早已通红一片。
而绛墨却只在一旁冷眼瞧着,只想着这姨娘看似聪明的很,但此时却做了这样愚蠢至极的事情,如今算下来,她是桓蘅的长辈,虽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很难不让人议论几分是非。
而就在这时,却见不才从屋子里出来,走上来恭恭敬敬的对卫姨娘道,“二少爷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请您回去罢。”
“可是……”卫姨娘的话噎在了嘴边,却是半点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她慌乱的转头的时候,却猛地瞥见了绛墨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由得大吃一惊,半晌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等她再转头的时候,却见那中令她恐惧的眼神早已不知所踪,好像那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绛墨的手指勾着自己腰间的流苏,笑的灿烂,“姨娘还先回去罢,老爷今日生了这样大的气,您总得去安稳安慰才是。”
听到了这样的话,卫姨娘才犹豫了一下,却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不知吩咐了那小丫头们多少次,要好生的侍奉桓蘅。
而她走了几步,见绛墨还站在那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姑娘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我呆一会子就走。”绛墨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我替姨娘监督着她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半分的松懈。”
卫姨娘总是觉得绛墨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说不出来。而且又怕问得多了惹人怀疑,这皱着秀眉走了。
等卫姨娘走后,请来的大夫包扎好伤口之后,便写下药方子,便接了赏钱便被绛墨打发走了。
桓蘅的屋子里的人并不多,有的去熬药了,或者是出去寻方子去了,只留下几个粗使的小丫鬟,被绛墨很容易便打发出去了。
绛墨这才肆无忌惮的进了桓蘅的屋子,但似乎与七年前的并未有多大的变化,甚至连那几个靛蓝的花瓶摆放的位置都未曾变过。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自她醒过来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唯独这屋子还是跟她死前的是一模一样的。
穿过了透雕的屏风,却见床榻上侧卧着一个人影。
桓蘅面向着里面,从窗上透出来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宛若冰冷的月华,孤寂萧索中,竟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而青鸢就是被他如此的模样给欺骗了一生,她见不得他如此的模样,却总想着用自己一生的柔意陪着他。
她纤细的手指慢慢的落在了他背后的伤口上,虽用布条包好了,但还是隐隐的透出了一些血迹来。
绛墨的指尖就在他的后背上慢慢的摩挲着,似乎故意逗他一般,总是不经意的触碰到他的伤口。
“不是让你走了吗?为何还要留下?”桓蘅的声音平静无比,即便伤成了如此的情形,气息还没有半分的紊乱。
绛墨依旧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桓蘅才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而就是这一动,竟牵扯到了大片的伤口,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你?”桓蘅的目光在看见绛墨的时候,眼底有一丝的疑惑。
“姨娘已经走了。”绛墨似笑非笑的看着桓蘅,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桓蘅并未说话,而她却慢慢的开了口,“小少爷并未答应娶那郑家小姐,可我却为了二少爷欺骗了老爷,您要如何补偿妾身?”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还在暗送秋波,语调也十分的娇媚,又偏生配着那样艳丽的妆容,竟是活脱脱的一个人间尤物。
桓蘅将身子转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而就是这样一抹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却让绛墨心底一喜,只想着那妈妈给的书,果然管用,原来表面上越是目无下尘,满腔孤傲的人,越是对这样满身风尘的女子,越是痴迷。
“哦?你想要什么?”桓蘅良久才开口询问。
绛墨用娇若无骨的手慢慢的环上了他的脖颈,她此时的容貌清清楚楚的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您可知道妾身为何要这样费尽心思的来护国公府?”她眼波流转,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放心大胆,“您以为妾身是为了那个腹内草莽的桓怏吗?还不是为了您。”
桓蘅眸光里闪现过一丝的诧异,但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竟不知道姑娘竟有这般的心思。”
“二少爷这般风霜高洁的人物,妾身见到你比见到天颜还难,若不是委屈求全的跟着小少爷,哪里还有机会跟您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她哽咽着,但眼中却半点的泪意也没有。
就在绛墨那双越发放肆的手,抚向他的领口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扼住了,“姑娘的情分我已知晓,但以为姑娘懂得官场筹谋,将来前途定然不可估量,何必如此。”
“要是能得到二少爷的一片诚心,便会将江山社稷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稀罕。”说完她抽回了被他扼住的手腕,笑的依旧娇媚。
“姑娘自重。”
绛墨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下贱到如此的情形,但她如今什么也不在乎了,她只要他爱上她,然后她会含笑着,将他毫不留情的推向了深渊。
“妾身不需要自重。”绛墨的声音中带着急迫,然后却伸手扯着自己裙子上衣带,“妾身便是跟您做一夜的夫妻亦是毫无怨言的,您就成全了妾身的这份心思罢。”
桓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而他又是那样不染纤尘的人物,天下的女子见到他莫不是懂得规矩礼数,生怕有半点的错处,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全然没有了规矩礼法。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桓怏的身边,妖妖调调的,连他也不放在眼里,而在此见到的时候,却是站在风雪之中,身上皆是倔强。
这个女人太善变了,在议论朝堂上的事情的时候,字字珠玑,颇有见地,连瓜州那样令人头疼的事情,凭着她的几句话便能轻松的解决。
而她有时痴,有时傻,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就在桓蘅思索的时候,却见她的外袍已经落在地上,伸手又要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衫。
桓蘅如今伤痛在身,却还是挣扎站起身来,顿时后背上的伤口被牵扯住,满头的细汗不断的往下流,“滚出去。”
绛墨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底露出一丝的得意,原来她有生之年,还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看来他真的是被她气的不轻了。
而恰巧这时,原本去看着盯着人熬药的不才回来了,见屋内有桓蘅的声音,便以为他叫人吩咐差事,便端着药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看清楚屋内情形,尤其是看清楚地上掉落的几件衣衫的时候,顿时的目瞪口呆,手里的药碗几乎滚落在地上。
“奴才这就出去。”说完他忙不迭的想要转身离开。
“站住。”桓蘅的手扶着床榻旁的栏杆,眼底通红的指着绛墨,“给她弄出去。”
绛墨却并不在乎,只伸手捡起了地上的衣衫,有条不紊的穿好之后,眉目含情的说。“二少爷,妾身相信,您总有一日会明白妾身的心意。”
绛墨说完便含笑着离开了,只是刚到了院子里,脸上的微笑霎时间全然消失不见,只有满目的冰冷和嘲讽。
等她回到桓怏的院子里的时候,几个小丫鬟正在廊下嘻嘻的笑着,似乎再说着十分有趣的事情,却并未瞧见绛墨过来。
其中一个小丫鬟,满脸神秘的道,“听说咱们少爷喜欢郑大统领的女儿,说不定那便是以后正经的夫人了,只是竟不知道她的为人品行,若是嫁进来之后,是个不能容人的,那咱们的日子岂不是要难过了?”
另一个丫鬟将手里的水桶丢在了一旁,浑然不去理会,只满脸的说道,“那郑家小姐我倒是见过一次,为人谦和大度,是个极好相处的人物。”
“哦,你从何处见过?”
“你们有所不知,每月的十二日,郑家小姐都会去潭拓寺烧香,我见过两面。”那小丫头满脸的得意。
而就在绛墨听到那寺庙的名字的时候,只感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入了自己心中,好似前面有凶猛的野兽一样,她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那是她一生的梦魇,只听到那三个字便觉如坠深渊,生生世世也无法解脱。
几个小丫头正说着话,听到了声音,忙扭头看去,等见了绛墨,只吓得脸色发白,只逃命似的拿着自己的东西便要走。
一时间扫把被撞的满天飞,水桶满地的乱滚,十分的狼狈。
绛墨只喝止住她们,只问她们今日桓怏的事情,却是一问三不知,竟躲在这里偷了半日的懒。
既然国公爷吩咐将桓怏屋子里的事情都交由她,她自然要端起主子的架势来,只训斥起起她们来了。
她原是要杀一儆百,正训斥的时候,却听见身后隐隐的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未转头,却感觉一阵冰冷的气息,随即桓怏的声音传来。
“何必这样跟她们说。”桓蘅声音冰冷,“将她们都赶出去,反正护国公府的奴才们有的是。”
。只管挑拣好的过来。
谁不知道护国公府里富贵滔天,那丫鬟的吃穿用度,连普通人家的正经小姐也比不过的,她们岂能甘心出去。
于是几个小丫鬟忙跪地求饶,又发誓说绝不敢这样了。
绛墨到底还是心软了,只想着又不贵是见小事,是自己非要拿着她们开刀的,便只让那几个小丫头走了。
桓怏这才冷哼一声,忙扶着绛墨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他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生怕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似得,这让绛墨不由得心里一阵犯难,若将来自己不能生下来一个孩子,桓怏这厮还不得拉着自己去浸猪笼。只是谎话已经说了出来,但只能掩盖了。
只是这样温柔的桓怏,竟比拿着刀子要她性命时候的样子,还要瘆人。
桓怏慢慢的将她搀扶到了榻上,然而还未等到她坐稳,他便慢慢的蹲下身子,将耳朵凑近到了她的小腹处。
绛墨紧张的脸呼吸都要凝滞了,只往后靠了靠身子,桓怏的手却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腰,“别动,让我听听咱们孩子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中满是喜悦,带着初为人父的激动。
桓怏的侧脸贴在她的小腹上,眼底却多了一丝的伤痛,过了良久,他才喃喃的说,“若是我父亲能看见这个孩子,该有多好。”
绛墨听出了他声音中夹杂着的苦涩和哀伤,这是她第一次在桓怏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他是那样倨傲的一个人,即便父母双亲皆不在了,她却从未在人前表露过半分去。
而等她的目光再次掠到了他的脸颊上,却见他如细瓷般的脸颊上,竟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泪痕。
绛墨只感觉一个惊雷在自己的耳边炸开,旋即自己又被劈了一个外焦里嫩。
“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便带着他去祭拜我的父母。让他们瞧瞧最不争气的儿子,终究是给他们留了后。”
绛墨几乎不敢呼吸,好像会打扰到他的哀伤一般。
直到他的眼泪落滑落到了他的唇畔上,他下意识的深处一只手一抹,这才惊觉自己竟流泪了。
绛墨深深了吸了口气,佯装什么也没看见,只笑嘻嘻的说,“小少爷可听见了什么没有?”
“他在动。”桓怏适才眼底的悲伤全部消散,随即笑了起来,眉梢弯弯的,漆黑的眼睛里流动着异样的风波,“我听见他的心跳声了。”
绛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只咬牙笑道,“小少爷,您的耳朵真好用。”
桓怏自然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讥讽,只坐在了绛墨身边的软榻上,竟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了言语。
终于,绛墨慢慢的开口,“小少爷,这月的十二日,您陪妾身去一趟潭拓寺上香,好不好?”
就在桓怏听到那寺庙的名字的时候,他漆黑的眼底有一抹的痛苦神色,犹豫了许久,还是扯了扯唇角,“好。”
绛墨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却见正房后面的屋子正被人修着,各种金帛良木,不断的往里面搬运。
只是四周挡着帷幔,竟不知里面是何等的情形了。
桓怏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模样,只恨不得搅得全府的人都不安声。
那日他说要给自己收拾一间屋子,她原以为不过是他随后说的话,再被抛之脑后了,没想到还真的这样风风光光的弄了起来,只怕府邸里的人又要在背后议论绛墨如何的张狂了。
而等她推开自己屋子里的门,却见满桌子的燕窝人参,便是她拿来当萝卜啃,也能吃得上几个月。
萱儿正往柜子里装着,见绛墨回来了,忙笑道,“姑娘,快瞧瞧,都是小少爷让人送来的。”
绛墨看着这些东西,霎时心内凉了半截,倘若桓怏知道自己不过是诓骗他,只怕她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而就在这时,萱儿捡回来的那只小猫却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书,那书上竟被他扯掉了几页。
绛墨忙从它的嘴里夺了下来,只骂道,“你这鬼东西,你若是喜欢玩闹,便叼几根人参去,当骨头啃,何必糟蹋这样的好东西?”
听到这样的话,萱儿不由得抬起头来笑道,“这本书姑娘不是读完了吗?”
绛墨又将那本书拿在了手里,然后啧啧称奇道,“写这本书的人,定然是聪明至极的人物,否则怎么会连桓蘅那样的人物都能栽进娶去。”
萱儿吓得手里的燕窝都掉在了地上,满脸震惊的道,“好姑娘,你不会真的去找而二少爷了罢?他可说了什么不曾?”
绛墨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是牛刀小试,今日已经见了成效,我保证不久他定会永远记得我。”
萱儿不由得满脸的愕然。
但很快绛墨又将那书细细的翻了起来,嘴里念着,“我倒是要凑成一段风月情事,总要从这本书里找一些男女相会的故事来,照搬照抄的才好。”
“姑娘要撮合谁?”萱儿满脸的疑惑,“姑娘竟接了月下老人的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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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墨这几日倒是经常去卫姨娘那里坐坐,瞧着卫姨娘在清算着账目,便偶尔在一旁帮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倒是熟稔了起来。
这天绛墨吃完午饭,便又晃悠到卫姨娘这里,然而她这一次却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了。
桓蘅正坐在屋子里,即便受了那样重的伤,脸色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但还是从容不迫。依旧是一件雪白的银狐斗篷,纤尘不染。
而他见到了她的一刹那,眼底不由得多出了一抹的憎恶,旋即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了手里的卷册上。
她明明看的真切,却还是笑的灿如皎月,用娇滴滴的声音唤了一句,“见过二少爷。”
桓蘅却并未理她,这不由得让卫姨娘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人身上,似乎是在想不到这两个人身上能生出多少的牵绊,这才微微的放下心来,只以为桓蘅身上伤痛未好,没有心思理会绛墨。
卫姨娘知晓今日绛墨自然会过来,便忙叫丫鬟们替她搬了凳子,只说正在核查府邸的往年旧账,让她也帮忙瞧着。
绛墨含笑着答应了,却被安置在桓蘅的对面,她隔着几摞厚厚的账本,目光正好落在了桓蘅的那俊美无俦的脸上。
他正放下手里的账本,随手拿起另一本的时候,竟与绛墨四目相接。
绛墨笑的比往日还要娇媚,一双乌黑的眼中如春水汪汪的,任谁都想要夺瞧上几眼。
可桓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理会她的百般示好。
而她却越挫越勇,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娇媚。
很快卫姨娘的小丫鬟便来禀告老爷的事情,她便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顿时变怪异起来。
陈年旧账,难免落了灰尘,桓蘅猛地咳嗽了起来,然后伸手去端自己左手边的茶盏,没想到竟早已是空荡荡的。
等他抬起头来,却见绛墨已经那些和他的茶盏,掀开盖子喝了起来,似乎细细的品了一番,然后甜甜的笑道,“少爷喝过的茶,果然更香甜了。” 实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