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简君易脸色平静无常,语带笑意地看着宋妙双,“怎么说?”
客厅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撞上一双深幽如潭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似乎有种压迫人心脏的魔力,宋妙双蓦然有点呼吸困难,吞了吞口水才说,“意思就是,大嫂有喜了,厉野哥要当爸爸了,我……我要做表姑了,你就是孩子未来的……表姑丈……”
讲到最后一个词,极冷的寒气从脚底升起,宋妙双看着面前这双黑沉如鬼魅的眼眸,几乎觉得整个声音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无边的恐惧在蔓延。
她出现幻觉了吗?那双温和的眼里怎么会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阴森感,仿佛眼前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君易,而象是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本人。
“是吗?”简君易扬起了一抹极淡的笑,移开盯着宋妙双的目光,平静的转向了孟厉野,“那我来的正是时候,恭喜二位。”
孟厉野转过头来朝简君易淡淡颌道,“嗯,到时候和妙双过来喝满月酒。”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是有再好的自制力也瞬间被击中,脸上划过一丝暴怒的凛然,但这个异样极为短暂,从这个角度里看向某个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看电视的娇脸,强忍着语气变得轻描淡写,“那是一定。”
“如果有空帮我孩子起个名字。”孟厉野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手臂不自觉地一伸,搂拥着若娴的肩。
之前假装认真看电视的若娴此刻终于忍不住咬起了唇,厉野也太厉害了吧,那句满月酒就够损简君易了,没想到这句给孩子起名字更绝,无益于回击了简君易一记重拳。
简君易菲薄的唇角倏然微勾了起来,极短地低笑了一声,笑容里的意味复杂难辨,教人一眼看不透,末了才慢条斯理地说,“荣幸之至,有时间我一定想想这个问题。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说完就站起来,宋妙双低着头,脸色有点难看,不象进来之前一样挽他的手,而是亦步亦随跟在简君易后面出去。
分别上了车,车子发动后,宋妙双看了眼他隐在大片阴影中的俊脸,心里有了一些矛盾,又转过头去看着前方,她不确定君易有没有发现,她自认为做得很好,应该不会被他看出来。
夜色的深幕笼罩在天空,车厢里一路都在静默,简君易静静开着车,神情专注,直到将宋妙双送进了宋宅外。
宋妙双张了张唇,还是不语,最后在进大门前轻声说,“君易,晚安。”
“嗯,早点睡。”简君易微微点头,一只手臂撑在车顶上,笑得温文无害。
暗暗松了口气,宋妙双想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君易他不可能看出来。
望着那抹身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如影随弄的阴影渐渐笼了上来,转眼柔和的脸部轮廓被一层冷漠冰寒的温度所覆盖,宋妙双这个女人实在是自作聪明,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则却是漏洞百出。
以前他只是有种直觉她知道些什么,但没有今天这么明显,几乎他轻易一捕捉就抓到了她的破绽,愚蠢得可笑,与温若娴那个女人可差远了。不,不是差远了,是完全两个不同层次的人。
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在意,要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无限财富的妻子,就算是愚蠢一些又有什么关系,胸无大脑才是最好,省得他花太多的时间在对方身上。
大力关上门,面无表情地将车后退,一转方向盘,加快油门将宋宅远远抛在身后。
在得知她和孟厉野只是假结婚的消息之后,莫名的欢喜充塞了胸口,那一刻他最想要做的事就是见到她,马上见到她,不管她以何种的脸色对他,他都不在乎。甚至,他可以放下身段,承认他在乎她,只要求她能回到他身边。
当时,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满脑都是迫切想要告诉她这些,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般既不安又期待。期待着她能把手放到他手里,能点头说好。
宋妙双的一个电话将他引到了孟宅,他那时候心情是多么的雀跃,虽然表面上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可是当看到他们挨在一起坐时除了嫉妒,只剩下好笑和舒心。
他知道他们是在演戏,她还是他的女人,从来都是。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犹如把他推入了千年冰冷的寒窑,他听到了她怀孕的消息,看着孟厉野和她眼神的流露,那种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幸福和为人父母的喜悦。他只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被彻底的愚弄了。
从上刻怀着无比雀跃的心情,每走一步都如踩在云端,到下一刻倏然间坠入万丈深渊,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火生火热,更是懂得什么叫上一刻上天堂,下一刻入地狱。
恨她吗?他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冷冷地盯着前方的路面,不断地自问。
自从认识她以来,他尝过了太多种的滋味,但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感觉到剜心之痛,恨已经不是简简单单能概括他此刻的感受,恐怕最多的还是绝望。
是的,绝望,那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慢慢上浮的绝望,这种感觉在他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今天却在这个女人身上彻彻底底尝到了。
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些是假的,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抹去他们提到怀孕的事那种相拥在一起的甜蜜和幸福的场景,绝望、猜忌、妒忌的痛楚不断啃噬着他,干扰着整个大脑神经,催得他看不清眼前的路。
戒掉致命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