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嬷嬷拉着黛玉说:“几日没见着奶奶,怪想的,”说着话,便拉了黛玉往里走,“知道奶奶今儿回来,香汤都预备好了。”
黛玉回头看了一眼菡萏,道:“你跟着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也赶紧下去歇着,这几日也不必上来当值,仔细养好身子。”菡萏应了一声,自有红儿等人拉着她下去了。
沐浴后,黛玉精神稍好了些,含俏用帕子托着黛玉的头发伺候着回了卧房。水溶躺在锦塌上,拿着本书,却没有看,见黛玉走来,忙起身过来接过含俏手的头发,扶着黛玉躺到榻上,自个儿坐在塌边。朝阳端了燕窝放在塌边的高几上,见盖碗里已没了水,忙又沏了一碗,含俏则接过水溶手里的帕子给黛玉擦着头发。知他们夫妻二人有话说,不等水溶吩咐,二人完事便自退了出去。
见丫头们出去,黛玉忙往里让了让,伸手拉了拉水溶的手,道:“陪我躺躺。”
黛玉不说,水溶也有此意,一面往榻上躺去一面伸手摸了摸黛玉的头发,还有些水汽,见黛玉合上眼睛,便在黛玉腮边亲了一口,方揽了黛玉在怀里,道:“头发还没有干,仔细着了寒,我们说会子话,干了你再睡。”
黛玉虽困倦,其实也睡不着。往水溶怀里钻了钻,揽上他的腰,方睁开眼仰头看向水溶,“后悔么?”
水溶笑了笑,伸手抚着黛玉的面颊,道:“后悔什么?净说些浑话,”说着,眼中满是疼惜,“是不是这几日没好生吃饭?”说着,不禁拥得更紧了些,“你呀……凡事都有我呢。”
黛玉也没问家里的事,只心里暗暗发狠,往后定要多留个心眼,遇事再不可如这次一般浮躁。虽不能说帮水溶解忧愁,但也求能自保,叫水溶也能少操些心。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倒是时辰掐得好,醒来便有王妃院子的丫头来请,或是摆中饭了。
见黛玉歇了会子,精神见好,林海等人也放了心。两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又说笑了会子,大过年了,府里都没个主子,林海等人不得多呆,便告辞自家去了。
第二日,黛玉早早的便往王妃院子里请安。
黛玉昨儿晚上已是知道了,其实王妃就是心疼丈夫和儿子,为着黛玉,长安王与水溶俱被皇帝明里暗里敲打了,且长安王还失了大半兵权,留下的这些,还是皇帝留着掣肘新人的。
黛玉心里也不好受,便有些着意奉承王妃,韩氏也跟着打趣,王妃果然便好些了。
已是初五了,吃了早饭,催大奶奶便带着催四姑娘以及柳家的几个小辈过来拜年。见着黛玉,崔大奶奶便拉着黛玉的手道贺,“这满京里的太太奶奶姑娘们,难怪都只说二奶奶的好,不然,晴太皇太妃怎么偏就请了二奶奶抄经,可见得是有缘由的,若早知道,原先也不偷懒儿了,每日好生练字,说不得我也有这个福气。”
黛玉面色微微一僵,随即笑着拉了她坐下,道:“不过是一时凑巧罢了,说到字可不敢和大奶奶比,这不是臊我么?”京里谁人不只,金陵王家教养女子,均不叫认字,何况还是个旁支没落的姑娘。
莲妃的事这么不了了之,侯家也算是没落了,催家倒是识时务,到底薄情了些,往日的心思也还在。只是这催大奶奶是不是也太把自个儿当人了,以为凭着莲妃的事,她小姑子就定能进王府?即便是真进了,也要在黛玉手下过活,竟还拿话挤兑黛玉,这是下马威么?可惜早了些。
原还想着是客,多少面子情总得留着,既然人家不要这脸面,黛玉自也不会替她留着。听得丫头说有客到,黛玉略说了两句客气话,便撇下催家姑嫂迎了出去。
不知哪里来的流言,原本只是大家太太奶奶们心里明白的事,未出正月,竟传得京里人人知道,连那贩夫走卒也不例外,催四姑娘算是除了嫁水溶外,便只能陪伴青灯古佛了。
明白的人自是知道,这不过是催家的把戏,但多数是不明白的,自是以为这是北静郡王看上了人家的闺女,这群纯粹的人又如何能相信有自毁女儿闺誉的父母呢?
这是在逼水溶娶催四姑娘,可是这也坐实了谣言。
王妃自是不喜,可又怕坏了水溶的名声。
这一日,黛玉与韩氏一起清点了送去程府的礼,二人商量了一下,便往王妃院子里去。二人请了安,韩氏便递上理好的单子,“母妃瞧瞧,可还差了什么?回头再添上。”
王妃接过大红烫金的单子,也不看,随手放在了炕桌上,道:“你们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话,王妃却是看向黛玉,“正好我有事想与你商议,人还没去呢,你倒是来了。”
黛玉笑着问:“母妃自做主就是,媳妇能有多少见识?”
见黛玉这般,王妃似乎越发的为难了,叹了一声,方道:“那催家的姑娘,我想着,不若抬进来,咱们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个闲人。”说罢,不等黛玉回应,便又说:“我也知这事是委屈了你,催家这般不要脸面,可也不能叫他们败坏了溶儿的脸面,这往后,溶儿在朝中可如何为人。”
黛玉面上的笑容散去,低着头不看王妃,“媳妇倒是不在乎,只是……”黛玉倒是想说,便是娶了进来,谣言便没了么?终还是没说,其实自个儿也明白,便是王妃不怪她忤逆,其实结果也很显然,娶了便是一桩风流韵事,成就美谈。
王妃摆了摆手,道:“我也知溶儿的性子,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又说,“她进了门,也不过一个姨娘,拨个院子也就罢了,至于溶儿去不去,是你们房里的事,我自不会管。”
黛玉明白,王妃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黛玉劝水溶了,黛玉怎么能在婆婆面前说不是,再是不愿意,黛玉也点头应了,“那媳妇回头劝劝他,至于听不听的,媳妇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缘断红楼之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