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琢磨着我怎么不将这差事给冷月，反倒给了你。”陶然眯眼笑道，“可你就不想想，冷月都十九了，我还能留她几天？”
其实就是素雪也快十八了，若跟她嫁到穆家去，最迟两年后也要张罗婚配了。只是在陶然心中，素雪与冷月到底是不一样的，素雪早就跟着她了，脾气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这丫头当初才跟了她，就好似大松了一口气，冷月被爹爹给了她时，却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同样都是伺候笔墨的丫头，志向却差了这么多，她苏陶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虽说冷月跟了她之后，被她接二连三的敲打了几次，似乎也认了命，可她有过当年的经验，绝不可能再将任何一个心性有瑕疵的人留在身边大用，最后反给自己招惹是非甚至生出祸事来。
再说只论将来的行事方便与否，她也是要用素雪给她管账的。红霞虽然已经嫁了人，对她的忠心和爱护却是明摆着的，素雪既是红霞的小姑子，又是外院吕管事的亲闺女，将来有红霞糅合着这一家子帮着她，也能叫她多省些心。
“你明明是我身边最伶俐的人儿了，我给你差事你却不敢接，或许你还是想探探我将来怎么安置你，想跟我要个明话吧？你放心，姑爷是行武之人，就算我进门后要给他安排通房，也轮不上你！”陶然笑着将那账册硬塞进素雪手里。
“我叫你管帐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辈子的事儿，是我深思熟虑后才定下的，我这么说你满意了么？”
素雪听得陶然将话说得如此明白，立刻便跪下给她磕头：“素雪谢过姑娘的大恩大德，素雪一定会好好给姑娘当差，万死莫辞。”
想当年她被选中送进三老爷的书房伺候时，虽然年纪还小，却也是吓得半死，大半年没睡过一个好觉——她虽是奴才身，也不想攀这种高枝儿！如今她虽然伺候姑娘几年了，马上又要陪着姑娘出门子，她还是要这么说！
“快起来吧，也别急着说什么万死莫辞的话，我还有旁的差事交代给你呢。”陶然笑着轻摆了摆手，叫她起身。
“你这几日私下找个机会替我问问冷月，问问她有没有看中的什么人，有的话就叫她早些告诉我，我好去老夫人和太太跟前替她开口。她到底在我身边伺候了几年，不问问她的意思就随便给她指个人嫁了，我也过意不去。”
若换成是七月和素雪等人到了年纪，她直接就开口询问了，想必几个丫头也不会跟她藏着掖着，她也会尽心尽力给她们安排个好归宿。
至于冷月……陶然可不想亲眼瞧见那丫头痛哭流涕的跟她说，想要伺候她一辈子。若真到了那时候，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随便指个小厮，就将那丫头嫁了出去，几年的主仆情份从此荡然无存。
“其实……其实叮当的祖母头些日子就给冷月姐姐说过媒，冷月姐姐说她要等姑娘做主，不敢私下答应呢。”素雪从地上站起来后，犹豫了犹豫，便替冷月说起了话。
冷月当年被三老爷赏了姑娘，一时间的确迈不过那个坎儿，从辽东回来后，还在私底下与她抱怨过。因此上素雪心里再明白不过，若冷月还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等得跟着姑娘嫁到了镇北侯府，定会生出别样的心思来，也怪不得姑娘不放心……
至于冷月如今想要早些嫁人，再做了陪房跟着姑娘去穆家，也只是年纪到了、去路又不定，不得已而为之吧。毕竟她已经伺候了姑娘好几年，又比姑娘大了好几岁，若还抱着做通房的心思不放，那真是自寻死路。
而她自己到底是与冷月一起共事年头最多的，冷月既然想开了，帮着她在姑娘跟前说句话，也算全了情份吧。
“哦？”陶然颇感兴趣的笑起来：“竟还有这种事？叮当她祖母给冷月说的是哪个，我认得不认得？”
听说是后院大厨房里一个灶上婆子的独养儿子，如今在前院做些小采买差事，陶然便叮嘱素雪：“你先不用跟冷月说这事儿了，等我问过老夫人再说。”
她的陪房如今才只定下红霞的婆婆一家，还有三家都在祖母的查考中。若沈妈妈等人对那个上灶婆子有所了解，觉得活计和人品做陪房能拿得出手，就将冷月说给她家也不迟。
之后的日子里便都是这些琐碎小事，待到了四月头上，陶然的嫁妆和陪房也都大概有了章程，就到了安然出嫁前夕。这天清早陶然才起来不久，就有松龄堂的小丫头来了画妩苑请她，说是镇北侯母女俩来给四姑娘添妆，老夫人请六姑娘过去相陪。
陶然已经有好久没见过镇北侯夫人和穆蕾了，听说了这个消息，稍作打扮后便往松龄堂去了，一路走却一路有些疑惑，疑惑穆家人既是来给四姐姐添妆，也不用来的这么早吧，这不是才辰时中？
眼瞅着前头就是松龄堂，陶然忙正了神色，径直进了正房给老夫人请安，又给镇北侯夫人胡氏施了礼，抬头间就见这二人面上都带着两分喜色，穆蕾却低垂着头，看似好像有些羞赧，却也不待她张口说什么，老夫人就打发她：“蕾姐儿直念叨想你了，你带她去你院子坐坐说会儿话，待会儿再过来陪你婆婆去你四姐姐那儿。”
即使定了亲下了聘，很多称呼都改了，可是当着镇北侯夫人面前这还是头一遭。陶然羞红了脸应着，便挽着穆蕾跟两位长辈告了退，离了松龄堂后，虽是极力按捺，却还是忍不住在路上便与穆蕾咬起了耳朵。
“我们家那位太夫人病了，病得还不轻。”穆蕾告诉陶然。
见陶然立刻就愣在那里，穆蕾难免就想岔了，忙安抚她：“你放心你放心，她虽然病得重，也耽误不了你跟我四哥办喜事，太医说了，她还能活几年……” 嫡女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