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六日的时候,纪如章是遍寻不到自己的父亲,心下大惊,便是直奔了灵堂而去,果不其然,是看到父亲又在棺木前了,只棺木其实在他们来的第二天就已经盖上了,父亲还是依旧日日来守着。
“爹,你怎么又过来了!”纪如章有些埋怨道,走近纪云峰。
只看到纪云峰是一动不动,纪如章心里大惊,手一触碰到纪云峰的肩头,那坐着的纪云峰便是倒了下去。纪如章便见纪云峰腹中是插着一把剪子,而动手的,明显是他自己。“爹!”纪如章是悲痛大喊,他以为纪云峰是渐渐放下了,以为纪云峰只是在第一天那么悲伤,是渐渐好起来了,是他错了,是他大意了,父亲,等的便是这一天啊!
看到父亲怀里露出一角的信,纪如章是悲痛般取出,只看着信上的内容,是心酸之极。信上,父亲是说了当年他做的事情,他是很后悔了,而父亲之所以看似正常的恢复饮食,是不想自己下黄泉之后,让李伯母看到那衰败的身躯。而在信里,他是在请求沈清姿,将他葬在李伯母的旁边。
纪如章的悲恸也是惊动了其他人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纪云峰自尽于灵堂的事情。沈清姿知道后,是一阵沉默,她在身份暴露后,从来没有跟纪如章好好谈过。纪云峰的死,让她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去看看他?”季无烨看沈清姿的样子,便是开口说道。
沈清姿点了点头,其实,她在第二天就把母亲的遗体经由地下通道移走了,她怎么忍心让母亲这么久的没有入土为安呢?更怎么放心,让母亲的遗体就那么躺在哪里,而面临可能会有的威胁,那灵堂上,只是一具空棺。“陪我一道去吧!”沈清姿说道。
季无烨便是点头道:“也好!”沈清姿的左手臂上,已经有六道口子了,这让他心疼不已,虽然有最好的金疮药,有最好的生肌膏,能让肌肤不留疤痕,但是这一刀刀,都是刻在他心里一样,如果可以,他想为她受这罪的。在沈清姿冷静的外表下,他也知道,她有多辛苦,母亲尸骨未寒,那凶手日日在眼下,他知道沈清姿是想杀了林沐远的。
纪如章是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潸然泪下,他不知道父亲怎么能对李氏用情如此之深,深到用命去陪。他知道,这世上又剩下他一个了,这纪家就他一个人了!
“纪如章!”沈清姿跟季无烨是来到了灵堂,看到纪如章那个样子,沈清姿眉头微皱。
纪如章是将纪云峰的遗书递给了沈清姿,他想完成父亲的意愿。
“你将纪伯父带回去吧,等这边事了之后,我会告诉你我娘葬在哪里。”沈清姿对纪云峰的怨随着纪云峰的死也是烟消云散了。
“非要这样吗?”纪如章是看着沈清姿,“非要弄得所有人都死了,你才停手吗?”纪如章有些质问般道。
沈清姿一时语塞,是啊,在她复仇的过程中,是死了很多人,方择死了,纪云峰死了,还有柳叶秋死了,真正的沈清姿死了,她开心吗,其实一点都不开心,她娘也死了,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季无烨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她或许会更难过。
“纪如章,你不能怨清姿,如果你是她,你难道就不会想给自己父亲洗刷冤屈吗?”季无烨是开口说道,纪如章的质问会让沈清姿难过的。
“呵,是啊,可是我不是她!”纪如章嗤笑道,“你满意了吧!”他说着,是将自己父亲的尸体抱起,他要请圣上允许他离开。
延熙帝是唏嘘纪云峰走上这条路的,但也有些意料之中般,是啊,纪云峰早就没有了生意,他对李氏用情至深。对于纪如章的要求,他是准了,是写了一道手谕给纪如章,以便御林军放人。只有明天最后一次了!延熙帝突然有些踌躇了,这李兰宁到底要不要留?
对于纪如章的不谅解,沈清姿也没有太多话能说,她没办法去说服纪如章站在她的角度想,而对纪如章失去了父亲,她有些感同身受。
“他会想通吧,他不会恨你。”季无烨说道,对于纪如章,他也有了解,纪如章这个人其实是心性淡薄的,他希望纪如章能够走出这一次的阴霾。
也唯有跟季无烨十指相扣,沈清姿心下唏嘘,甚至她也问自己,她有错吗?为自己父亲洗刷冤屈有错吗?“季无烨,我真的错了吗?”她看向季无烨,开口说道。
季无烨看着沈清姿眼中的哀伤,开口说道:“清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过去吗,我也曾对于那些害我的人,无情地报复。只有那样,才能洗刷自己的冤屈跟悲愤。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虽然我很想你远离这一切,但是我知道,不会甘心的,所以,不要再质疑自己了,如果是错,那么是我陪你一错到底的。”
沈清姿看着季无烨,她只能靠在季无烨的胸口,她不是一个好人,幸得,还有季无烨能了解她。
“皇上,不能再拖了!”这当天夜里,林沐远是在延熙帝屋中详谈,为了自己,也为了夏国,他都是希望,延熙帝能除了李兰宁。
延熙帝是没有开口,他能猜到林沐远说这些的原因,因为林沐远杀了李兰宁的母亲,他是怕李兰宁找他报仇啊!“太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觉得李兰宁能动的了你吗?”这外面有御林军压阵,这院子里有侍卫防护,林沐远担心的根本就不会实现。等出了这个宅子,林沐远身边还有大内高手护着,又怕什么呢?
“微臣是为夏国江山社稷着想,皇上,你也看到李兰宁的能耐了,这般放任她,真的是莫大的威胁啊!”林沐远有些苦口婆心道。
“容朕再想想。”延熙帝是觉得如此过河拆桥很是不厚道,而且,是对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刚失去了母亲。
这夜色是极好的,延熙帝便也是没有了睡意,到底是要留还是不留李兰宁,让他有些犹豫啊!“太傅,陪朕出去走走吧!”他也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这终六天来都在一个院子里走动。
林沐远很想说服延熙帝,但是知道欲速则不达,便是只能陪着延熙帝出去走走。其实,这整间宅子也不大,南院又是那班人住的,就不便绕过去。这走到前院的时候,是看到那大槐树下,一个男子坐着,身后是站着一个护卫,似乎是在赏月。
延熙帝对于沈清姿身边那个姿容俊美的男人是有些好奇的,他也能猜到这个人就是一直帮沈清姿的人。这心下一动,便是走了过去。
“皇上!”林沐远是提醒道。
“太傅不妨先回屋吧,朕想跟这个人聊聊!”延熙帝不想林沐远在一旁老是扰乱他的思绪,便是开口说道。
林沐远还有些要坚持,但是延熙帝又说道:“朕不是在跟你商量!”
林沐远一咬牙,便只能告退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既然太傅担心,便是让护卫送你会屋!”延熙帝是吩咐说道,说完,是只身一人,走向季无烨。
季无烨是在等的,如果延熙帝有什么举动的话,他猜想是在今天,刚好,月色是如此的美,让他等着也不至于无聊。
“阁下一直都很神秘,敢问尊姓大名?”延熙帝开口问道。
“季无烨!”季无烨也不想隐瞒,要想说服延熙帝,自然是要先表示自己的诚意。
“季无烨?”延熙帝是惊的,对于这个名字,就是他身在宫中也是听闻过,听说天下产业,有一半都是季无烨的。“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你就是季无烨。”延熙帝有些惊讶道,这个传闻中的天下首富,是如此年轻,还如此的俊美。
“圣上请坐!”季无烨是示意延熙帝先坐下来,这坐下来才好慢慢谈。
延熙帝便是落座,他很有兴趣,想知道,季无烨为何会跟李兰宁一起,如此说来,有天下首富撑腰,所以能驱动那么多的人马。
“草民在想,明日之后,圣上还能否如今日般。”季无烨是开门见山般说道。
“朕也在想这个事情,若是朕没有想错,这李兰宁还盯着朕的太傅大人。”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皇上应该能理解。”季无烨说道。
“太傅是朝廷重臣,是朕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延熙帝说道,听说这个季无烨有着数不尽的财富,这边关战乱,国库告急啊!
季无烨却是淡淡一笑,延熙帝还能坐下来谈,就说明林沐远便不是不可或缺的。“草民愿听说卫国跟梁国看似和睦,但是一直有嫌隙,梁国一直觊觎卫国,若是有人愿意联手,他会很乐意对卫国发兵。”
延熙帝一愣,这梁国跟卫国,夏国便是如三角鼎立一般,若是与梁国联手,的确是牵制住卫国。“朕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事情,梁国跟卫国不是联姻的吗?”
“草民走南闯北,知道的是多了些,皇上若不信,不妨修书一分,想来能验证草民所说。”季无烨说道,“边关告急数月,粮草也是继而不上,草民愿出两万担粮草,为国分忧。”季无烨又说道。
“条件。”延熙帝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是有条件的。
“只求皇上可怜李家孤苦,不再追究。”季无烨开口道,他们是能全身而退,但是他也怕事后朝廷会天涯海角的追捕。
“朕的太傅还岌岌可危着!”延熙帝没有松口。
“生死有命,皇上体恤臣子是好,但皇上难道不知道,李家从不滥杀无辜!”季无烨坦荡说道。
延熙帝是想了想,最后说道:“朕可以既往不咎,但季当家富可敌国,区区两万担粮食是不是少了些。”
“翻倍,草民要皇上的信物!”季无烨很爽快地说道。
延熙帝见状,便是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拿了出来,这个季无烨,让他喜欢,如此,倒也算是顺水推舟! 天姿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