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之后，莫曼蓉对陈妈妈和蒋妈妈道：“老爷叫你们两人看着小姐，如今小姐跑了，这事还是要去告之老爷才好。”

　　蒋妈妈和陈妈妈去了寿庆堂。

　　潘渊正端着一杯凉透了茶沉思，显然还在为女儿的事伤脑筋，听到蒋妈妈和陈妈妈的话，眉头皱得更深，“她跑了？”

　　陈妈妈垂眉敛目，恭敬地答道：“是的，老爷，她硬是闯了出去，奴婢们拦都拦不住。小姐跑出祠堂后，还叫多妈妈和胡妈妈把大夫人绑了去，说是大夫人不给她求情，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也要大夫人尝尝厉害。”陈妈妈小心地觑着潘渊，“奴婢们都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守着小姐，丝毫不敢苛待小姐……”

　　潘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朽木不可雕也！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玩闹没个限度！快去帮我把人给找出来！”

　　蒋妈妈见潘渊没有降罪于她和陈妈妈，心里憋的那口气松了下来，连忙应诺，出去寻找潘茜了。

　　莫曼蓉这边也一直在找，但几乎把潘府翻遍了，也没见个人影。

　　暮色渐渐四合，府邸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莫曼蓉站在庭院中，看着橘黄色的风灯一点点驱散黑暗，一点点地将院落照得灯火通明。

　　莫曼蓉的心开始焦急起来，她远以为潘府就这么大，潘茜就算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哪知潘茜确是像遁天入地，突然蒸发了般。

　　莫曼蓉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将香杏叫来，“……小姐真是那么说的？”

　　香杏也是满脸的担忧之色，“小姐是那么说的，说要您去换人，只能一个人去，若是带人一起去，她就对大夫人不利。”

　　莫曼蓉朝着松雪院看了看，“大爷还没回来么？”

　　香杏答道：“大爷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今日还没回来。”

　　莫曼蓉颔首，转身进了暖阁。

　　香杏见莫曼蓉没事人一般，脸上显出了急色，想上去拉住莫曼蓉，却又不敢。

　　菊华将香杏的举动看在眼里，淡淡地道：“你不用着急，小姐既然说了要二夫人单独去，自然会派人来领二夫人出去。先等着就是。”

　　香杏将信将疑地在廊庑上站了。

　　莫曼蓉坐在炕上，盯着烛台上灯火不说话，倪妈妈给莫曼蓉倒了杯香茶，“夫人真的会独自前往么？”

　　莫曼蓉接过茶盅，淡淡地“嗯”了声。

　　倪妈妈有些顾虑地道：“就怕潘茜狗急跳墙，真的对您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莫曼蓉浅浅地喝了一小口，“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一个人去。若是让潘茜发现我带了人，她只怕会更加气急败坏，伤了玥妹妹。”

　　香荷撅着嘴，很是不忿，“那总不能为了二小姐，而让您以身犯险吧。”

　　吴月桂道：“这个不用担心，以我和菊华的身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夫人的身后。”

　　菊华挑了门帘进来，正听到这句话，笃定地点头。

　　众人的心放下了一半。

　　倪妈妈去吩咐粗使丫鬟摆饭。

　　莫曼蓉坐在餐桌前，见林菲挽了袖子给莫曼蓉浸湿手帕，就道：“二爷今日不回来吃晚饭了么？”

　　林菲一愣，旋即答道：“这个二爷没跟奴婢说。”

　　潘明没成亲以前，行踪就十分飘忽不定，成了亲，有什么事也是跟莫曼蓉说的，哪里会告诉她林菲一个小小的通房？

　　莫曼蓉嫣然一笑，“他出去安置婉柔母子了，想必要晚点才能回来。”

　　林菲这才恍然，原来莫曼蓉的话是说给屋里的姨娘们听的。

　　潘明突然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不仅莫曼蓉这个做正室的心里不舒服，就是这些姨娘们心里也着急。

　　莫曼蓉这句话正是给了姨娘们一个定心丸。

　　莫曼蓉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就算潘明有了私生子，没有莫曼蓉的首肯，那也只能养在外面，进不得潘家的门，更不得入潘家族谱。

　　莫曼蓉丝条慢理的吃着。

　　姨娘们见莫曼蓉这副样子，还以为她早就将莫曼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心里不免觉得莫曼蓉薄情。

　　莫曼蓉没有忘，她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得吃饱喝足才行。

　　等莫曼蓉将大半碗饭吃进肚子里的时候，一个瘦长脸的丫鬟进来了。

　　来着正是潘茜身边的丫鬟墨玉。

　　墨玉一进来，就仿佛所有的烛光都照应在了自己的身上，比烛光更亮的是那十多双眼睛。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墨玉。

　　墨玉进来给莫曼蓉请了安，莫曼蓉若无其事地让姨娘们回去。

　　姨娘们知道墨玉进来，定是潘茜有动静了，心里十分想知道内情，但莫曼蓉下了逐客令，不好死皮赖脸呆下去。

　　莫曼蓉将该打发的都打发了下去，就看着墨玉道：“可是你们小姐叫你来的？”

　　墨玉双腿一曲跪了下去，她仰望着莫曼蓉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听从主子的吩咐做事，如有得罪之处，请二夫人见谅。”

　　莫曼蓉冷笑道：“见不见谅还要看你的表现，你若是识相，就与我们好好配合，我自然会既往不咎，放你一马。”

　　墨玉磕头，无奈又委屈道：“二夫人，奴婢是潘家的家生子，从小，爹娘就教导奴婢，生为奴才，最重要的不是能干，也不是机灵，而是忠心。若是为奴的没有一颗忠实的心，纵使再有本事，也不能为主子所用。奴婢几岁起，就伺候小姐了，断然没有因为小姐做错事就背信弃主的道理。”

　　“好一个衷心的奴才！”莫曼蓉讥讽道，“你忠心饲主固然没错，但也要有最起码的做人良知！而不是为虎作伥！你们小姐这些年一错再错，你们做奴婢的不仅不劝，反而助纣为虐！你们小姐今日之所以有今天，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墨玉哭了起来，“奴婢知道奴婢没有尽到做奴婢的本分，但是夫人，您不知道做奴才的苦衷，我们是想劝，但主子决意已定，我们做奴才的又能怎样，还不是叫我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小姐的行踪，奴婢是无法告诉夫人的，夫人若是不能怜惜奴婢，就等事后再来处罚奴婢吧。”

　　墨玉已经知道自己将面临的下场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完成潘茜分给她的任务，这份忠心，让莫曼蓉唏嘘，同样，这份愚蠢，也让莫曼蓉无言以对。

　　莫曼蓉不再多说，从座上站起来，道：“走吧。”

　　墨玉擦干眼泪，爬起来，“奴婢这就带夫人去，还请夫人一个人去。”

　　菊华向前一步，一把掐住墨玉的脖子，一用力，墨玉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菊华盯着墨玉，恶狠狠地道：“带我们一起去，否则我捏死你！”

　　墨玉眼中泛出了泪，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道：“小姐一路上都会派人盯梢，就算我肯带你们一起去，小姐也会发现的……”

　　莫曼蓉阻止菊华道：“菊华，算了，我一个人去。” 重生之挽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