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没说错,这个世道永远是弱肉强食,就算沈云初不幸殒命,也没人肯为她出头,就算萧铭万般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事实,他那般精明的人,定然会借这个由头榨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韦氏不得不承认,沈云虹的考虑自有她的道理,或许她真的只是为了取代沈云初嫁入晋王府而已,是自己想多了吧,“你且记住,晋王与你大姐姐的婚事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若是喜欢晋王,想嫁入王府,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比如你大姐姐不孕!”
韦氏深深地看了沈云虹一眼,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到时候若是沈府与晋王的联姻还算数的话,你就能做晋王的侧妃,将来诞下子嗣,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云虹猛地想起今日在亭中杨太医所说的话,沈云初有孕的几率大概是很低了,只要沈云初尚在沈府,想让她不孕,也并非难事!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然而——“明日山阴公主带着安康郡主来沈府做客,当真是个绝佳的机会!”沈云虹垂思半晌,决定再搏一搏,说不定萧铭知晓沈云初不孕,会将眼光投注到她身上呢!
“你还是去祠堂静心思过吧,等你抄完所有的经书再出来。”韦氏抬手打断她,“山阴公主是太后娘娘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异常,你行事如此鲁莽,还是不要出来的好,免得冲撞了贵人!”
沈云虹心中一紧,明日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她表现好,得了山阴公主半句的夸赞,就能在京都的贵族圈子里声明鹊起,到时候她的婚事也会比现在容易的多!
她之所以被韦氏看中,就是因为她是最顺手的爪牙。若是她没用了,也就意味着韦氏放弃她了,再也没有华美贵重的衣饰,再也没有嫁入高门深府做主母的机会,就连沈府的奴仆们都能骑到她头上撒野。
想到这里,沈云虹“噗通”跪下,忍着膝盖处钻心的疼痛,“求母亲再给云虹一个机会,云虹自诩跟安康郡主尚有几分交情,对她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母亲肯再给云虹一个机会,云虹定然不会让母亲失望!”
韦氏冷哼一声,“这话我已经听你说了三遍,沈云初那个贱蹄子还好好呆着梧桐苑中锦衣绸缎好吃好喝供着呢,你还是去祠堂静心思过比较好,省得你再给我添乱!”
沈云虹大急,“母亲,求您让云虹试试,明日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若是事情没成,于母亲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若是事成了,母亲再来处罚云虹也不迟。”
韦庄眸光深邃,唇角勾出一抹嘲讽,若是事成,就是将功抵过,若是事败,无异于雪上加霜,他顿时觉得沈云虹性格中竟然有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若是逢上合适的际遇,她定能将京都搅得天翻地覆!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想法不久之后果然得到了验证。
梧桐苑中,沈云初刚迈入内室就招呼翠丫捧上文房四宝,她提笔写下一行小字,缠在海东青的爪子上。海东青通人性地蹭了蹭她的手,她开心地笑笑,在花园亭子里积攒的闷气又散去小半。
“小瓜,你把信亲自交给醉吟老头,一定要亲自给他,知道了吗?”
小鹰眼睛溜溜的,伸着脖子向远处看了看,焦躁地在地上打圈圈,沈云初莞尔,“等你把这封信送到云州再返回来的时候,小豆就回来了!”
海东青的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哼声,欢喜地扑腾腾,向着远处的天空飞去。
这时候翠丫端着汤药过来,禁不住好奇,“娇娇,原来你养两只小鹰啊,长得太像了,奴一直以为它们是同一只呢。”
沈云初心情不错,“是啊,小瓜是公的,小豆是母的,他们是一对儿。”
忙完梧桐苑的日常琐事,已经入夜,翠丫捧了一碗药进来,悉心地将药吹了吹,“娇娇,药不烫了,你喝不喝?”
沈云初接过来,不着痕迹地嗅了嗅,里面居然还有苦离子的味道,真是贼心不死,“这药是你亲手熬的吗?”
“是啊,奴听娇娇的话,从抓药到出锅,都是奴亲历亲为的,连煽火的都是奴一人从未让人靠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翠丫一眼沈云初的神色就知道这药大概被人动了手脚,可她自始至终就没有假手于人,怎么可能会被人趁机做了手脚呢?
她深深地看了翠丫一眼,见她眼底坦荡,不像是她动的手脚,遂答道:“闻起来太苦,我突然不想喝了,你去把药渣帮我捡过来,记住,别让人看到!”
翠丫神情顿时变得紧张,“娇娇,是不是药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虽然年龄小,但是二姨娘当初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不少,二姨娘本来有孕六个月了,据说是个男胎,不知怎的误服了滑胎药,从此伤了根,再也无法受孕。
“别问那么多,快去!”沈云初皱了眉。
翠丫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想来是太过活泼的缘故,一来是小孩子心性,二来她的旧主子二姨娘是个宽厚的主子,从不打骂她们,这才养成了她言语无忌的开朗性格。
“哦!”翠丫眼看沈云初不高兴了,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拣药渣。
沈云初反复闻着药碗,的确是有苦离子的味道,今日杨太医才说要她日后远离此等药物,谁有胆子明目张胆往里面掺杂?
若查出来,可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除了翠竹院中的那位,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打她子嗣的注意!
没过多久,翠丫就闪身进来,她掩了门,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闻到浓烈的药味,沈云初问:“没被别人看见吧?”
翠丫点点头,“娇娇的药一直都是由奴管着的,无论是熬药还是倒药,都没有人在意。”
“那就好!”沈云初接过来,鼻子嗅了嗅,药渣里面的确有苦离子的味道,令她诧异的是,居然找不到苦离子的残渣。
这倒是奇了!
难道是翠丫趁机将苦离子的药渣拣出来丢掉了?
沈云初看看翠丫白嫩的指尖,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药渣还是烫的,如果用手拣的话,指尖必然被烫红了,再说时间也不够,苦离子是植物种子,粒大如麦仔,拣起来十分耗时,这么短的时间内,谁都不可能做到!
沈云初心头冷笑,“早就知道她们有手段,想不到手段如此高明,竟然不是在药里面做文章,翠丫,你将熬药的药罐子看管好,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不要声张,更不要跟她们理论,你只管来跟我说,明白了吗?”
翠丫郑重地点点头,“娇娇昨夜到翠竹院侍疾没有睡好,可要奴点了安神香补眠?”
“咦?”翠丫低声惊呼,“娇娇,香炉中怎么有股特别熟悉的味道?”
沈云初闻言过去查看,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用手使劲扇了扇,“不就是各种寻常的香料,我怎么没有闻到有哪里不对劲?”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