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一处隐蔽的小院。
院内主卧外,一阵阵浓浓的中药味飘散出来。
黑岩在用扇子控制着熬药的火候。古谷巫双手合十,站在主卧敞开的大门边上不断地向上天祈祷,祈祷陆泽庭能安然度过云大夫和他师尊连云的施针。只有陆泽庭安全了,他们的蛮族圣女才不会伤心,才能欢欢喜喜地带领蛮族走向辉煌的未来。
古谷巫因为中蛊时间短,蛊虫容易引出来,连云大师在他身上下了十几针再配上汤药,现在已经解了蛊毒。
回想连云大师施针过程,古谷巫就觉得一阵后怕和恐惧。若是一般的针灸到没什么,但像他这样中蛊的身体,喝下特制的药后,蛊毒发作,一针下去,蛊虫就在身体上不断有游走,不断地在他血肉里厮啃着,又痒又疼,而且人还不能动弹又不能点住定穴,否则解蛊失败不说,后果不堪设想。
主卧的大床上,陆泽庭赤-裸着上身,上面插满了银针。云大夫站立在一旁看守着他,免得他受不了而乱动。连云大师还在紧张地下针。
终于下完最后一枚银针,连云大师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松了一口气道:“再等半个时辰就可以引蛊出体了。他中蛊三年多,要一次性完全除蛊怕是不易!”
连云大师是云大夫的师傅,也就是玉溪的师尊。
突然,闭紧双目的陆泽庭睁开双眼,他的脑中出现玉溪坠崖的身影!他痛苦地大叫:“是玉溪,她坠崖了!我要去救他!”
云大夫察觉到陆泽庭的不对,按住他的双脚道:“是幻觉!施针后产生的幻觉!陆十郎,你一定要挺住!玉溪她人远在南鄂边城,你不要相信你脑中所出现的东西!”
因为要引毒,不能点穴,点穴会让体内血脉不通气血不畅,不利于蛊虫的活动,不易把它们引出体外。
连云大师急道:“一定要挺住!不要动弹!不然这些蛊虫会进入你的血脉骨髓里,到时候中的蛊毒就更深了!”
陆泽庭听到云大夫和连云大师的话,知道不能相信脑中产生的幻觉,可玉溪坠崖的身影,让他的心好痛好痛,他的头似要裂开一般,脑中不断地回荡着玉溪口中发出一声声的救命声,她那痛苦难过似要永生永世别离的眼神,让他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和打击,怒吼一声,身上平滑的肌肉一块块如小山般鼓起。
在云大夫和连云大师的眼里那些就是集中到一起的蛊虫,他们惊恐地大叫:“陆十郎,坚持住,不要动!”
陆泽庭发出犹如野兽般痛苦的嘶吼声,身上的银针因为鼓起的肌肉似受到推力一般全部向四面八方飞射出来坠落在地。
陆泽庭的双脚猛蹭,不但踢开云大夫双手的禁锢还把对方踢到在地。他双眼通红地坐起来,对着要对他下针想控制他行动的连云大师打出一掌,从窗边一跃而出。
事情发生得太快,谁都没来得及阻止!
云大夫快速地扶起连云大师:“师傅,你要不要紧?!”
连云大师捂住胸口对他道:“我没事,快去追他!”
黑岩看到陆泽庭从窗户跳出来,焦急地放下手中的中药去追陆泽庭。
云大夫从屋里跑出来,对古谷巫急忙吩咐道:“照顾好我师傅,我去追他!”
“好!一定要把陆总兵安全地带回来,不然卞姑娘会伤心的!”古谷巫冲着云大夫的背影大叫,跑回主卧里照顾连云师尊。
黑岩在后面追着陆泽庭,不知道追了多久,他看到陆泽庭往一处山坳口奔去,从里面转来奔腾地流水声,估计是陆泽庭觉得身体燥热想用水让自己冷静下来。施针前喝下的引蛊药本就有活血的效果,又持续奔跑着,身体燥热很正常。
突然,从黑岩身边冲出一个人来。黑岩本想推开此人继续追陆泽庭,一看居然是文敏:“你怎么在这里?”文敏本应该在南鄂边城的,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郊外?难道有人戴了人皮面具冒充她?黑岩起疑。
“我……”文敏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黑岩,真是太好了,她怕黑梅和范离月追上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话来。
云大夫经过两人身旁大声道:“快追陆十郎!别杵着!”
黑岩一想耽误之急还是追到陆泽庭再说。如何此人是假文敏,一会再收拾她不迟。
两人抛下文敏,文敏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着急,只能拖着透支的体力跟上去。
陆泽庭跑入了河流里,河水漫过他的半腰。因为蛊虫在身上不断地游走啃噬着他的血肉,疼痛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本能地想用力发泄,不断地出拳拍打水流,似乎只有这样身体才能舒坦。水花飞舞打在他的脸上,印在他俊美的脸庞,似亲昵,似哭诉,而他浑然不觉。
渐渐的,他血红的双眼退去血丝恢复清明,当他看到河岸边那一颗带着红绳的珍珠时,整个人奇迹般从暴躁的情绪中恢复了冷静。他走上岸,拿起这颗珍珠端详,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离别前一夜玉溪说要把她交给他,她那白皙的赤足上的脚腕间就用红绳系着这样一颗珍珠。只不过这颗珠子现在看起来黯淡无光。
是玉溪,她在哪里?他在心里低吟。
跑下悬崖底寻玉溪的黑梅和范离月两人,看到悬崖下有河流,又因寻不到玉溪的踪迹,黑梅觉得玉溪很有可能被河流冲走,所以一直沿着岸边寻到这里。
当黑梅看到在河里发狂的陆泽庭,心喜地想冲上前去把陆泽庭绑起来。
已经从玉溪坠崖的痛苦中恢复情绪的范离月听到有人追来,抓住黑梅的肩膀示意两人躲在岸边的山石下,静观其变。
当云大夫和黑岩两人赶来的时候正看到陆泽庭拿着一颗珠子发呆。云大夫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往陆泽庭的后脑勺一刺,让对方昏了过去。
黑岩与云大夫一左一右地扶起陆泽庭快速离去。
待他们离去后,黑梅从山石后出来:“二少爷是怎么了?他好像疯了一般!不行,我要追上去。”
范离月拦住她:“不急。现在追上前只会打草惊蛇。记住他们离去的方向,回头让善于跟踪的人去查探,你的跟踪术还不够高明。云大夫可不是一般的人!我们两人不是他的对手。”
黑梅不知道陆泽庭中蛊毒的事,范离月听范离华说过。看样子陆泽庭是蛊毒发作,云大夫在这附近出现,定是找到了他的师尊连云大师帮陆泽庭解蛊。
范离月心想,既然玉溪身死,陆泽庭又是他的仇人,那也让陆泽庭去死好了,让他们两人在阴间做一对苦命鸳鸯!
范离月看黑梅在犹豫,又道:“你放心。陆泽庭不会有事。”
“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黑梅追问。
范离月故作高深:“不知道。”
黑梅跺脚:“我马上集合人马看谁的追踪术高,到时候找到二少爷,自然能知道他的事,省得问你!”
“你要分一半的人马寻卞玉溪的下落,别忘了上面的交代。”范离月不愿意说出“玉溪的尸体”这几个字。
黑梅离开的时候不忘损几句:“只怕找到的只是卞玉溪的尸体!”
范离月闻后目光阴沉地盯着黑梅的背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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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敏出现在云大夫和黑岩两人面前,看到他们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晕迷的陆泽庭,问道:“他怎么了?”
黑岩见她缠着他们不放,疑心她不是真正的文敏,又担心她是真的文敏因为边关有变来寻他们。他放下陆泽庭快速地靠近文敏,在她脸颊下的边缘回来抚摸了一把,对云大夫道:“是本人!”
文敏没想到黑岩会靠近自己,愣在当场,脸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整张脸都红了,觉得自己快乐得要飞上天。
云大夫不想浪费时间,呵斥文敏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有急事没空和你叙旧!”
文敏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急色道:“快去救十七娘。她接到你给她写的信,急急忙忙上京,然后我们遇到了范离月和黑梅的围剿。十七娘为了救我,被他们抓住了!我本想跑到城内找你们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云大夫大惊失色:“什么?我没给十七娘写过信啊!一定是他们冒充了我的笔记,好狠毒的算计!”
黑岩急道:“那怎么办?大人现在蛊毒未解命在旦夕,卞姑娘又出事,我们人手不足!”
云大夫恢复镇定:“既然范离月他们出现在这附近,很有可能会寻到我们的踪迹,先扶陆十郎回去,让师傅给他压住蛊毒先,然后我们立刻撤离,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去救十七娘!”
“好,就这么办。”黑岩与云大夫再次扶住陆泽庭赶回小院。
黑岩对文敏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是!”文敏回神,跟上三人。
回到小院后,范离月把此事和连云大师说了。连云大夫探了陆泽庭的脉搏,连连摇头,抓了副药,火速让黑岩去熬,他则不断地给陆泽庭下针,让蛊虫安静下来。
文敏抢着干活:“让我来熬吧。你们忙着照顾陆总兵吧。”
“不必,我来。”黑岩拒绝,拿过中药去外面生火。
文敏对于黑岩的不信任有些难过,也是,她只不过帮过黑岩而已,两个甚至还算不上朋友。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呆在这里,得到他们的信任,然后让他们去救玉溪。
文敏跑过去帮古谷巫收拾药材,等一会稳定陆泽庭的身体,打包一下物什他们要火速离开。 带着空间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