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对小宝比对涵哥要放松的多,涵哥是长子,当时又有老夫人在,总担心他被宠坏。巧姐多是锻炼他的品质,对事坚持,对人则宽厚。而对幼子,她就随意多了,只在学业上做些要求,也使得他的性子比涵哥散漫许多。
仔细观察后巧姐发现小宝的观察力特别敏锐,对别人极力想掩饰的事情,他往往能一语中的,噎的人够呛。
自从开启了新技能,已经数次在出门坐客时当着主人家的面叫破了别人的客套话。气得巧姐回来把他关进屋里,就想胖揍一顿,他可不像涵哥会留下来挨揍。一边大叫救命,一边玩命的在屋里跑圈,夏桑霖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巧姐在后头追,小宝在前头跑。
看到父亲进来,小宝瞄准了空就想从他胳膊下钻出去。他可太清楚,父亲肯定会捉了他亲手送到娘手上。
夏桑霖看着好笑,小宝冲过来时一个用力,将胳膊一夹,正好将他夹住。一把提溜起来,“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还敢跑。”
巧姐又急又气,“啪啪啪”几下打在小宝的屁股上。小宝“唉哟唉哟”叫个不停,让门外等着的丫鬟婆子个个惊若寒蝉。
“别叫了,就你娘那几下,最多拍死个蚊子。”夏桑霖把他放下,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小宝捂着屁股,扭成搅股糖般贴到巧姐大腿上,“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巧姐冷哼一声,相信他才是有鬼了。这孩子大概是熟读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点亏都不肯吃。别看现在认错,完全是因为敌强我弱的暂时性策略,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洋洋得意的戳穿别人,是不是觉得全天下人都是笨蛋,只有你才是聪明人。”巧姐一把将他拎上椅子上坐起,自己坐到他对面,问他道。
小宝委屈的瘪瘪嘴,“他们干嘛要言不由衷嘛,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巧姐打断他,冷笑着看着他,“你以为人人都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夏柘哲吗,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愿意听真话是不是,行,以后出门别人夸你的时候,你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夸你聪明的是在骂你笨,夸你俊秀的是在骂你丑,这样你是不是会开心。”
小宝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眼泪都险些流下来。夏桑霖此时上前摸摸他的头道:“人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祖母病危的时候,郎中告诉我们只能准备后事了,大家是怎么安慰祖母的,你还记得吗?”
“说她会好的,只要好好休息。”小宝若有所思,低下头道。
“你觉得我们在欺骗祖母吗。”
小宝不说话了,语气有些低落道:“那不一样。”
巧姐一把拉过小宝,把他搂在怀里,”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些善意的谎言。他们无关欺骗,只是希望给听的人一个好心情,也是一种变相的鼓励。是人和人之间的友善,现在懂了吗。”
看小宝用困惑的看着自己,嘴里却不说话,巧姐却知道他是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喊了伺候的人进来,让他们带小宝回屋里休息。
“孩子还小,慢慢教总会好的,他已经够好了,你不知道上回许大人的儿子,爬上假山上扔石子,差点把他老爹的头打破了。”夏桑霖坐过来,轻轻道。
巧姐也知道自己是个急脾气,有些不好意思道:“幸好有你在。”
夏桑霖面露微笑,心里想的却是,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幸好有你在,不是任何一个其他什么人,无关身份和财富,只是因为有你,让人生变得不一样起来。
“工部很上心,官道重新铺过之后,速度快了许多,而且不管什么天气,都不用怕了。如果都能铺上这样的路,出行会方便许多。”
巧姐靠在他身上得意道:“人流物流的流动速度只是明面上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在于技术和信息的传播速度会加快,也有利文化的传播。对于百姓来说,真的是一件大好事。”
夏桑霖微微一笑,他已经习惯了巧姐时不时说出一些让人惊讶的话。转念一想,倒真是如此。
“过年前能回来吗。”巧姐已经重复问过几百遍了,却仍忍不住又问道。
“能,他们沿途都有信写回来,算算行程,应该差不多。”夏桑霖一边取笑妻子的紧张,一边自己也开始数着日子,计算涵哥的行程。
可是到了算定的日子,一边几天去城门等人的下人都是独自回家。巧姐焦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派个人去看看吧。会不会路上遇上什么事了,你们说啊。”
小宝乖乖凑到巧姐旁边,安慰道:“娘,大哥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能有什么事,你就安心吧。”
“小宝说的是,我看是他们年青人看到什么好玩的绊住了脚,你要体谅一下,他们以后难得出京,总要在路上好好看看。”夏桑霖说完特意看了一眼小宝,丢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又是三天过去了,这下不光巧姐就是夏桑霖也有些坐不住了。方家也一样,要知道福哥是和涵哥一块回京呢,家里人都有官职在身,不能轻易离京,便让桂路带了几个人一路沿着官道去迎。
为了怕方长略和慧娘担心,小石头只好说他们沿途有条官路正在重新铺设。他们要么等着完工,要么绕路,肯定要耽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这种事比较多,这才稳住两老没有起疑心。
年前不少宴请,巧姐哪有心思出门坐客,只推了身体不适统统回了。周夫人也是一般情况,一个人呆着更爱胡思乱想,干脆带了儿子到巧姐这里说话。两人都不愿惹得对方担心,只捡了好听的说。也算是互相宽慰,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夫人,桂管事派人送信回了。”阖府上下都知道王妃因为世子没有如期归家,愁得吃饭不不香,夜不能寐。有了消息,争先跑了进来报信。
“什么。”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一脸惊喜。
桂路当然是带了足够的人手去了,一是怕涵哥有事在路上耽搁了,二是怕被什么不上眼的冒犯了。回信报信的就是带去的下人之一,骑着快马回府,一口水都没喝就跑了进来。
“快让他进来。”巧姐忙让人进屋,小厮正待磕头,巧姐急道:“免了,少爷在什么地方,因何事耽搁。”
“已经离京城不远了,路上少奶奶身体不适,请了郎中调理,这才耽搁了。”
“不适,什么不适,快说。”巧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按道理他们是归心似箭,都快到家了,还要停下来请郎中肯定是病得不轻。一边的周夫人更是眼睛圆瞪,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厮连着喘了几口气,道:“是,是喜事,少奶奶有喜了。”
巧姐和周夫人同时松了口气,齐齐露出笑脸,巧姐更是大声道:“赏,今天人人有赏。”
外面玩耍的小宝带着周铮走进来道:“大哥大嫂是不是快要到家了。”
“对。”巧姐终于有了心情,指着房子道:“奇怪,快过年了,怎么没人打扫,也没人挂红灯笼。还有菜式都安排好了吗,怎么没有管事来回我。”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心里想,您老这几天愁得眉毛都快绞到一起了,谁敢这个时候来触您的霉头啊。不过话说出来就变成了,“是,奴婢该死,马上让他们操办起来。”
又派人去方家送了信,又亲自去了涵哥屋里,看看下人收拾的是否干净。又吩咐他们把地龙烧起来,免得屋子里有潮气。
一切安排停当了,涵哥一行人也终于回到了京城。先到家的是周书儿,涵哥照例要先去吏部报道,办理交割文书等手续。
“娘”涵哥一回来,就到了巧姐屋里给她请安。
小宝和囡囡还有最小的德儿,都穿着大红的新衣服,由高到矮坐了一排。巧姐亲手扶起涵哥,“黑了,也瘦了。”
涵哥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海上风大,日头又毒,看上去是黑了瘦了,其实儿子身体好着呢,更结实了。”
“你媳妇脸色不好,我让人伺候她先休息了。晚饭时别吵她,厨房里煨着汤和小米粥,等她醒了,再趁热端过去。”巧姐拉着涵哥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涵哥回头看着弟弟妹妹,还有德儿,一个个抱过去,特别是德儿,穿得象只大红灯笼。涵哥一把抱起来,举到眼前与他对视。德儿兴奋又有些害羞道:“你是我爹爹吗。”
“傻孩子,当然是的。”德儿笑嘻嘻的搂住涵哥的脖子,屁股不停的扭着。
“他想骑到你头上。”小宝深知侄儿的爱好,好心提醒道。
涵哥一把将德儿架到脖子上,乐得德儿咯咯笑个不停。远远看去,就象涵哥头上顶着只灯笼,巧姐笑着笑着,眼角微湿。
“父亲呢。”涵哥逗完了德儿,问道。
“终于想起他来了,在书房等你呢。”巧姐接过德儿,又吩咐他,“以后多的是时间说话,请个安就出来吃饭。” 巧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