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安排好了回家复命,看她惴惴不安的样子,安姨娘笑她“没出息的样子,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怕什么。”
“不,不知道吗。”袁夫人脑子不够使了,费尽心机出现在太后面前难道不是打算认亲?
“傻瓜,他们要是知道,直接找到宗人府,事关皇家血脉,自然不敢马虎。我看他们言行,不象知道的样子。我仔细算过,就算是当年那个……当时也只是个婴孩,身边又没个老人跟着,就是猜破了天,也不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安姨娘所猜倒与事实有几成相符,慧娘母女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流着皇家血脉,更不知道已经有人向他们伸出了手。
巧姐数着银子,想拿来买套小宅子。大宅是方家的,分家之后也是归大伯所有。不如趁现在手里有钱,寻一套好的。小石头听了第一个不愿意了,说不该抢了他的事来操心,逗得方家父母大笑。
方长略也笑她没事瞎操心,说就是分家也不会让自家没有地方住,方家还没沦落到靠女人来养呢。又说之前看了好多粮田,出了三丫头的事就没顾上了。不如换些田地回来放着,以后备嫁也不慌张。
慧娘听了也叫好,这嫁妆里田地和铺子都是少不了的。他们算是外来户,手上没有现成的,临时置办也来不及,顶好现在就开始用心寻一寻。
看着现银外的绸锻和首饰,甚至还有什么摆件,方怡巧恨不得都拿去换了银子,置办成土地和铺子这些不动产才好。现代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动产比什么都可靠。关键时刻,甚至比男人还可靠。
慧娘看女儿盯着这些东西,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冒出精光,气得直拍大腿,“你可别瞎折腾,这都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嫁妆里少不了的物件。再说了,用太后赏赐的东西当嫁妆抬了去,婆家娘家的面子都好看。这都是面子呢,这俩孩子,怎么一个二个都钻钱眼里去了。”
巧姐闻言讪笑,她只是前世对金钱的理解与现在的人有些不同而已,跟小石头这抠门的可不一样。她在心里想着,又好笑的看了一眼小石头藏银子的地方。
给家里买地和给女儿买地,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方长略只觉得时间紧迫,恨不得马上就买了地再打理好,女儿可以吃现成的。巧姐自不会放过这出门的机会,换了男装又扮作书童跟了去。
好容易看到一块合适的,人家五十亩要一起发卖,太后和皇上的赏银加起来还略差些。自家又贴了些银子买下来,收好了地契慧娘才咋舌道“小河村里上等的水稻一亩才十两银子呢,这一亩就要五十两,难道这里的稻子镶了金不成。”
“现在知道贵了,当时是谁眼睛都不眨一下,买下来的。”方长略调侃她。
手里有了余钱就想接济别人家,还不如用干净了利索。好歹是用在自己女儿身上,不心疼。当然这心思慧娘是不会说出来的,只笑笑“好在小石头年纪小,等他娶亲的时候,我们又能攒上了。”
“公中有嫁娶银子呢,家里的多给巧姐贴补些,日子长着呢。”方长略常在外面走动,更知道京城的不易,多留些银子才能保证日后的生活。况且嫁妆多些,在家中的地位都要高些呢。
“可是小石头。”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儿子留吧。要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还可以强压着,这过继的怕是会心里有别扭。
没想到还不待他们说,小石头就自己找过来,摸着头傻笑说女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能考了功名养家。家中给姐姐多备些嫁妆也是应该,他自会考了功名给父母养老,不用操心他呢。慧娘听了眼泪止都止不住,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他养成了自己的儿子哩。
大伯过完年就开始收拾行李,找了个黄道吉日,便搬了进来,两家人以后就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因各有各的生活习惯,大房又有二个儿媳妇,商议过后厨房还是各开各的。
当然,名义上还是大嫂管家,仆役什么的都由她统管。实际是两家人各过各的,平时互相走动,在一起说说闲话罢了。
大房的儿媳妇每天都会结伴去给婆婆请安,伺候了早饭,再各自回屋。有时候也会拿了绣品去找四房的巧姐,只因她画的花样子从来都不带重样的,又新奇又好看。时不时也就看到一些听到一些,无事的时候也会讲给婆婆听。
这天请了安,坐着闲话的时候,就讲到四房最近常有人来请慧娘去坐客。看来一家有女百家求,用在四房倒是正贴切。
大太太好容易绷着脸听完,待他们一走,便生了闷气。自己为了二姐的亲事,当初是卯足了劲,想足了心思。才在一众人里出了彩,入了婆家的眼。亏得自己还颇为自傲,为此得意了好久。二个媳妇不就是嫌给二姐准备的嫁妆太丰厚了吗。跑来说这些,打自己的脸。
四房本来十分入得她的眼,小叔子弟媳都是老实人,既不是那种小气秧子,也不是分不清好歹的浑人,儿女也看得过去。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一样了呢。几个月前,弟媳还低三下四求自己给女儿挑婿。这才多少时日,就成了香饽饽,这个也来请,那个也来请。甚至还有拐弯抹角到她这里打听巧姐的。眼看慧娘眼光一日比一日高,以前高攀不上的,现在却开始挑剔了。大太太的心里,就如同油煎一样熬得慌。
这人呐,生来就好跟你作对的冤孽还是少,就如同大太太,开始还是个好的,后来就渐渐不好了。归其原因,不过是自己女儿比不上别人女儿。算一算,方家能有今天,还不是自己相公立得住,有了官身。可怎么这官身放在自己女儿身上没起到作用,偏让别人占了便宜,这心里总是不平衡。
好在多年修养,加上四房并未露出张狂样来,她也忍得住。最多少与他们碰面就是,倒是做不出拆台的事来。
四房夫妻也正在讨论女儿的事,慧娘这段时间到处坐客,既是别人看她,她也在看别人。回家一一与相公分说起来,这最热心的是安乐侯程家,程梦渔本人生得好,也上进。可慧娘去了他家,就傻了眼。这孩子多,听听不觉得,亲眼看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那姨娘,一个个摆得比正房太太的谱还大。稍一错眼,就容易认错了人去。那些丫鬟婢子也都如妖精一样,扭得腰走路。真正可惜了那孩子……”
方长略听了头大,直道“那孩子再好,这家门也绝不能进。”慧娘也点头,以后程家再请,便找理由推托了,不肯再露面。
再就是太子妃娘家,齐家也是勋贵人家,祖上传下来的爵位,都降等到了子爵。好容易出了位太子妃,等太子即位,他们成了后族,这封号自然就能上去。
家中远不如以前辉煌,谱摆得却大。其实越是这等人家,走了下坡路,又放不下往日荣光,又担心被人嘲笑。最爱就是摆谱,摆得越大越好,好象这样就没人敢嘲笑他们了。既是有心结亲,就该放下身段,至少对人该真诚些。
可他们家倒象是耍威风,把个平民身份的慧娘弄得不尴不尬,去了一次,便绝口不提。再来了贴子,也是丢到一边,找个借口推了不去。
其实齐家也冤枉,家中人丁本来十分兴旺,偏巧这跟前,没定亲年纪又合适的,只有一个嫡幼子。是以抱着观望的态度,看看情况再说。自己却不知,已被方家算在了绝不可嫁的名单上。
“安家倒是急得很,好几次说着说着,就要遣了人来提亲。被我拼死拦住了,只说家中老爷还未点头。”慧娘说出心中疑惑,这安家固然不是什么名门旺族,大户人家都谈不上。
可配方家,从身份上讲也是够的。好歹安家老爷仗着驸马的关系,弄了个七品的闲职在身。但这心急火僚的劲头,都没瞧过巧姐一眼,就上赶子的求娶。反倒让慧娘生了警惕,起了疑心。
方长略连连摇头,“驸马的小妾娘家,说出去就丢人呢。怕是看巧姐能入太后的眼,想娶了去给自己加些分数,不可不可。”
岳父挑女婿跟岳母又不一样,岳母是越看越喜欢,岳父则是越看越讨厌。就是给个十全十美的,也要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配自己宝贝女儿还不够好。那有毛病的,简直就是恨不能一掌劈开十丈远。
慧娘哈哈大笑,劝他“这样的人家,以前我们想都想不来,若不是太后,女儿怕是没这些人家会看呢。你好歹也去打听打听,若人品好,又有出息,倒是可以考虑。”
方长略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算是勉强应了。在他眼里,女儿乖巧懂事,又会持家,又会心疼人。不喜欢女儿的,那是有眼无珠呢。 巧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