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霖情绪有些低落,想到昨天和岳父为了谁认错的争辩,便觉得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应对之策,岳父失去的,他只能以后加倍的从巧姐和小石头身上找补回来。对于程怀仁,他更是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有朝一日,能立足于这朝堂之上,你便再也别想有好日子可过。
翁婿俩走上朝堂,迎接的是众位臣工或善意或讥讽的笑意。当然,朝堂不是为了断家务事开的,肯定是国事为先。站了快二个时辰,大事已决小事也开始摆上台面。众人精神都是一振,不得不说,就是男人,也一样有八卦的因子,只是隐藏较深而已。
程怀仁正要出列,准备先声夺人,忽然斜次里站出一个人,大声道:“臣还有本奏。”
众人一看又是个御史,便知道不会是大事。心里暗骂,什么大事非要赶在这会儿,等到明天会死啊。完全不知道,若等到明天,真有人会死。此人完全不顾众人杀人的目光和程怀仁的不满,拿着奏折念了起来。
正隐讳打了一个哈欠的大臣,刚听了一句,便张大了嘴,兴奋起来。猛料,绝对是猛料,这个可比之前那个有意思多了。至于有没有关联,呵呵,众人看向夏桑霖的眼光就更加玩味了。这小子不傻啊,连围魏解赵这样的招术都使出来了,真看不出来是个新嫩。
“……如此不忠不教不仁不义之徒,怎么配为御史,理该清出朝堂才是。”说到后来,真是慷慨激昂,自己都觉得这程怀仁果断是个坏人了。
程怀仁憋得脸色青紫,咬着牙道:“皇上,此人定是被人收卖污蔑与臣,臣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
“一众证人就等在宫门外,你若不服大可传他们上来问一问。”周大人负手,昂头轻蔑道。
“肃静,朝堂之上不得喧哗。”德公公适时的喊了一句,让程怀仁闭了嘴。
“这件事交给大理寺查办吧,不要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过奸佞之臣。”皇上一说完,德公公当即宣布退朝。
方长略和夏桑霖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交换眼神。这会儿退了朝,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来。转念一想,方长略就苦笑,“这个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夏桑霖一听自然也明白了,真是好气又好笑,自己还是太小看巧姐了。这胆量也未免太大了些,朝延命官都敢下手,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吗。
匆匆赶回去,让人去接巧姐回娘家教训,却得到下人回话,巧姐一早就进了宫给太后请安。
“她还知道怕。”方长略更尴尬了,甚至有些愧对女婿。搓搓手道:“虽说他们母女俩都有些坏脾气,不过对夫君还是十分敬重的,女婿莫要多想。”大有货物已售,绝不退还的奸商嘴脸。
“小婿明白,巧姐已是我的娘子,合该由我保护她才是。到头来却弄得要她出主意帮我们解围,实在是惭愧的紧啊。”
夏桑霖倒是真心话,巧姐胆大枉为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自己。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暖暖的。总有一天,我要生出羽翼将你护在身下,不让你才为我奔波受苦,夏桑霖心里暗暗发誓。
巧姐不知道他们的反应,知道了也不在乎,反正骂过一顿也会原谅她。她在乎的是皇上的态度,所以跪在太后跟前,死活不肯起来,只一个劲哭道:“曾外祖母,巧巧做了坏事,皇帝舅爷爷会不会罚我。”
把个太后心疼得什么似的,把她拉到怀里搂着,语调都变了,“巧巧乖,我让你皇帝舅爷爷过来,你好好跟他说,我一定帮你。他要是罚你,就连我这个老太婆一块罚了。”
“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依母亲的脾气要是知道自己连累了父亲,冲动之下,说不定胎儿都不保,我还等着抱弟弟呢。”
“对对对,我们巧巧最孝顺了,都是夏家人不识趣,这么好的丫头也挑剔,这人心不知道都是什么做的。”
皇上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摇头哑笑,太后看来是太寂寞了,想着要不要把太子新生的小儿儿抱到太后跟前养一段时间。
迈步走进来,巧姐忙下去跪拜。皇上大手一挥“免了免了,巧巧坐吧。”
“皇上面前那有巧巧坐的位置,我还是站着好。”巧姐规规矩矩站在太后身侧,娴静优雅的模样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外面传的乡下来的没教养的郡主。
“这段时间,朕知道巧巧受委屈了。没长在宫里,失了许多先机,让人多了说嘴的机会。可你要记住,你骨子里流的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凡事都不可失了气度。”
“是,巧巧知道错了。”
“哦,那你说说看,错在什么地方了。”皇上有些欣慰,这丫头虽然行事乱了章法,但好歹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要来请罪。
“巧巧不该拿了周大人儿子与丧父守孝之女通奸的把柄,炮制了程怀仁的罪状,让他去告。然后,然后给父亲和夫君脱罪。”巧姐的声音越说越小,小脸蛋红红的,咬着唇角,一副快泫然欲泣的样子。
太后最先看不过去了,“好了,你就不要吓唬孩子了,孩子都知道错了,你还想怎么样。那个程怀仁,多少国家大事不管,去管人家的家务事。不就是因为夏家二夫人是他姐姐吗,他为了姐姐陷害我们巧姐难道又有道理了。个个御史要是这个样子,哼,都改成妇人当好了,打听家务事更方便。”
太后从不议政,这算是说得最重的一次了,皇上连连苦笑,怕说多了惹得太后生气,只好道:“这件事就这样了吧,以后做事可不许鲁莽。”
“是,巧巧夫君一心报国,天天念着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呢。皇帝舅爷爷一定要相信他,他只是被巧巧连累了,是无辜的呢。”巧姐闻言大喜,非要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皇上见他小女儿情态,倒也天真可爱。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自嘲真是孤家寡人久了,看谁都像是耍心机的。这赤子之心,肺腑之言都不敢相信了。
皇上一走,巧姐又谢太后,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就该常来与你舅爷爷多说说话,他呀,铁石心肠久了,都忘了天伦之乐是什么了。”
“太子和太子妃还有表弟表妹们不都住在宫里吗,舅爷爷还会寂寞吗。”巧姐不懂问道。
“唉,那对夫妻俩倒是绝配,都是锯了嘴的葫芦,半天没有一句话。”提起他们,太后有些兴趣索然。上了年纪的人,更喜欢活泼但又有分寸的孩子,适时的撒个娇,活跃下气氛。可太子也罢了,太子妃也算了,谁料教出来的儿女也是一样刻板无趣。
“过几天太子妃生辰,巧巧还要进宫贺寿呢,到时再来看您。”临走时,巧姐抱了太后的胳膊摇道。
出了宫门就看到父亲和夫君等着宫门外,巧姐吐吐舌头,呵呵一笑。让伸了手准备做做样子教训一下女儿的方长略又偷偷缩回了手,笑话,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儿谁舍得动一个手指头。
夏桑霖假装没看到岳父大人丢脸的小动作,将她拉到身边,责备道:“你呀,做事就不能先跟我们商量一下,想吓死我们吗。”
“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你们又说什么非君子所为,反正圣人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那我就当一回小人。”巧姐被夏桑霖扶上马车,一路上被方长略的唠叨神功,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在皇宫离夏家不远,方长略这才住了嘴,放两人回府。
关于程怀仁莫须有的案子,大理寺一审就是二个多月,时间一久,谁还记得人家府里那点家务事。
巧姐得了皇上不追究的承诺,也没再管这个程怀仁如何,而是准备起太子妃的寿礼,过几天去给她贺寿。太子没有继位,不算皇宫里的正经主人,只是有继承权。他又是个谨慎的性格,太子妃自然不会大摆筵席。
只请了自家几个亲戚和交好的皇亲,其中包括她的娘家姐妹侄女,巧姐还有吕氏,再就是宫中一些嫔妃。排场也不大,因为在宫里,不好请戏班子,只请了宫中女乐唱了一回堂戏。
巧姐到时,先去给太后请了安,才到太子妃宫里。吕氏早到了,正和裴夫人坐在一起,冲巧姐招手道:“快来坐。”
梅妃也到了,因为皇子还小,只露了一小会儿脸,送了贺礼便走了。其他嫔妃也大多如此,毕竟辈份不同,他们留下,太子妃也不自在。
巧姐论辈份还要喊太子妃一声表舅妈,在吕氏的做弄之下,巧姐大大方方说道:“巧巧给表舅妈请安,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着送上礼单,还有给太子妃三个孩子的见面礼。都是荷包里包着的一颗东珠,都有拇指大小,十分贵重。
大皇孙夏宇文今年十岁已封郡王,行止规矩,颇有乃父之风,老二是皇孙女夏宇菲,今年八岁,文静秀气,一看便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三皇孙夏宇闲不到二岁,刚学会走路和说话,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巧姐不禁羡慕,看看人家这范儿,外人说自己不够大家风范自己还不服气。看看他们,再反观自己,还真是差那么一点点啊。
抱着小皇子,逗他说话,吕氏的儿子与他差不多大小,也喜欢得不行,从巧姐怀里抢了过去。一圈女人,莺莺燕燕换着抱了一圈下来,终于还是将他逼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巧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