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见湖边木叶飞
秋风瑟瑟,枫叶尽染,出门未免流年叹,又见湖边木叶飞。
此时一个身穿墨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步履急促地朝着前方赶,快步走了几个弯,又迅速绕了几个池塘,跑过一条长廊,终于在一个写着念慈院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男子微微地喘了几口气,擦去额头细细的汗水,正准备迈步前行,突然一名身穿灰色袍子的书童挡住了他的去路,抬起圆圆的小脸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陆管家,这是出了什么事,把您急成这样子?”
“老爷呢?”陆德脸一沉,探头探脑地朝着念慈院里张望。
“在里边和刑部尚书班大人谈事呢!今早朝中出了大事,这不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谈事??
陆德的眉头更紧了,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伸手推开书童就打算往里冲,还没走两步身后的灰衣书童一把拉住。
“陆管家,您这是做什么?老爷刚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有急事。”陆德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但依旧没甩开。
书童抓紧陆德的衣袖,有些好奇地眨着大眼,“什么事?”
“去去去!老爷的事你好奇什么?教你多少次了,不关你的事儿少管,怎么教都教不会,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陆德有些生气地一把推开那个书童,心急火燎地迈步就往里面冲。
推开书房,屋里果然坐着两个人,不过气氛有些安静,倒没书童说得那么热闹。
一个身穿着紫色大团花绫罗,居坐在书案前正安静地看着手里地奏章,这人虽然已步入中年,但依旧气宇轩昂,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这位是盛唐大名鼎鼎的宰相,穆卿风。
在盛唐的民间,这可是一个传奇人物,二十四岁考中状元,在京中做了三年后补官员,一直到二十七岁那年才任职一个偏远山村的九品芝麻官。
一般人本该了此残生,但此人却丝毫不气馁,靠着自己地努力步步高升,坐到了今日宰相的位置。
而坐在他书案对面,那个穿着红色小团花绫罗正细细品茶的男子叫做班毅岩。
人如其名别,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身为刑部尚书不受任何贿赂。任官这些年一直拿着自己的钱周济穷人,眼下这俸禄都拿去帮人了,自己却穷得几乎快要砸锅卖铁。
虽为刑部尚书,但此人眉清目秀,眼底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脸和善,一点都不像是主省刑事的官员。
班毅岩的家境十分雄厚,爹曾是上一任盛唐宰相,妹妹是当今皇上的结发之妻,母仪天下的班皇后,弟弟是三品大将军,管理三十万将领。
同时班毅岩也是当朝二皇子轩辕澈的舅舅。
按道理,此人该步步高升不至于沦落到着二品刑部尚书。
可就是不长记性,嘴欠得没话说,皇帝面前更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任职刑部尚书之位五年,头上的乌纱帽就被摘了不下三十次。到了最后大家对班毅岩被摘乌纱帽几乎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今日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上完朝没事干,家里的茶叶又喝得底朝天,嘴馋得实在熬不到发俸禄的那一刻,就跑来宰相府。
明着说有要事商议,其实就是讨杯茶喝喝,解解馋。
陆德的打扰让紫袍男子手中飞驰的笔一顿,抬起头,两道锐利地目光朝着陆德射去。
如果这是箭,站在门口的陆德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被刺成刺猬,完全就已经是死无全尸了。
估计家娘子就得用勺子来替他收尸。
“何事?!”见陆德脸色苍白的地站在门口,紫袍男子又重新垂下眼眸,冷冷地问道。
“老……老……老……老……”陆德原本是打算赶紧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心越是急,就越说不出话来,于是那一刻大脑一篇空白,很丢人地杵在书房门口结巴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陆德那个心急啊!
真有种一头撞死在这里的冲动。
“我说相爷,你家的管家真有特色……”班毅岩在一旁眯着眼笑了起来,拿着茶盏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但这笑还没出口,只见书案后的穆卿风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后者很自觉地把后面的话乖乖地咽了下去,放下茶盏,转过头掩嘴闷笑。
见班毅岩闭嘴,穆卿风冷然地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又重新看着手里的奏折,淡淡地说道:“你慢慢说。”
陆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两口口水,安定了内心的浮躁又开口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她没气了……”
“你在说什么?”原本面无表情的穆卿风听到这里,瞬间脸色苍白,两道剑眉紧蹙,立刻放下毛笔,焦急地问道。
班毅岩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穆卿风的脸,随后把目光放到了陆德的身上,咂了两下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老“木”头居然还有面瘫以外的表情。
“小姐昨日去玉泉寺求了张平安签,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天降大雨,虽打着伞但依旧感染了风寒,昨日傍晚时分小姐就卧病不起高烧不退,今早大小姐突然咳出了血,然后昏倒在地,待平安去掺扶的时候,小姐已然没了气息……”
陆德的话还未说完,穆卿风已然大步急促地朝着外面走去。
留下班毅岩一人看着手里的茶盏很是心疼,他到底要不要死皮赖脸地留着?
貌似……
有点不太应该……
人家的女儿都死了,唉……
望着穆卿风的背影,班毅岩无奈地摇了摇头,至少最近是不能拉讨茶叶了。
这老木头也真是倒霉,正室去世多年,好不容易把女儿养活大,出了这种事。
……
相府的向阳院在整座宰相府的最南端,地理环境都是相府最好的。
此时向阳院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外面艳阳高照而屋内却一片死寂。
“怎么样?”这是一个略带浑厚的声音,不怒而威,让人不敢肆意妄为。
此时穆卿风正一脸不耐地凝着他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
“相爷,穆小姐她……”中年人面带尴尬,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盯着他的穆卿风,张开口,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民间都传当今朝廷的宰相穆卿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可是为何今日会让他来看个死人??
说着中年人的一双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这少女别说心跳了,就连呼吸都没有了,皮肤已冷,甚至都已僵硬,已死的人,居然让他诊断。
大夫的心里一阵哀嚎,他可是大夫,不是仵作呀!!他再怎么看死人都看不活啊!
“如何?”穆卿风见大夫已收回诊断的手,于是迫切地追问。
“这穆小姐,她……”中年男子手里的汗出得更多了,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眉头一皱,只能冒着去死的勇气说道,“穆小姐她已经香消玉损多时了……”
这词儿总够明显,够婉转,够清楚了吧??
“放肆!!”
果然,听到这个之后,穆卿风的表情一冷,一股阴寒之气遍布整个房间,只见他皱着眉头大声喝道,“婉灵年方十八,正值年盛之时,怎会死?而且本相昨日夜观星相,婉灵不似命短之人,你个庸医还不再看仔细一点?”
大夫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抱着等死的心态了,但是想不到当听到穆卿风那么说,身体不由地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笑话,得罪当今的相爷,怎是一个“死”字?
哆哆嗦嗦地在这男子锐利的目光下,大夫一副更加纠结的模样转过头继续将手搭在这已僵硬女子的手腕上。
依旧透着隐隐寒气,五指僵硬,无心跳,无呼吸。
一个已经死去许久的人,让他看……
他能看什么?看什么呀!!
难不成去阎罗殿把这穆婉灵的鬼魂再带来按到尸体上?
他是这么想,但是现实不允许啊!!
想到这里大夫的目光更加无奈了,又哆哆嗦嗦地松开手坐在椅子上,双眸望着地面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办?
怎么办?越想越着急,额头也跟着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大夫?怎么样?我家小姐如何了?”见大夫不说,穆卿风不问,身为丫头的平安大着胆子问了出来,眸子略带焦急地盯着安坐在位置上的大夫,渴望从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大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平安,面目凝重,嘴张了张还是又重新闭了下来,表情不自然地又望向了床上的尸体。
有些话不言而喻,大家心知肚明。
这穆婉灵明明已死,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他?
平安原本还带着期望的双眼瞬间溢满眼眶,两行清泪滑过脸颊,一想到自己追随了整整九年的小姐因为这件事香消玉损,一时悲从心头起,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床旁,一把拉着穆婉灵的尸体又是一阵轻轻地抽泣。
“小姐!!求你别抛下平安……”这声音凄凉悲鸣,惹得旁人不由地悲哀起来。
相府大小姐才年方十八,居然就此离世是实在不公。
突然间,这僵硬的尸体手指一颤,紧闭地双眸微微颤抖,泛白的双唇微启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好冷……” 丑颜倾城:腹黑皇上凶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