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已平息。大军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再度踏上了东征的旅程。
前方为夏国右厢朝顺军驻地,乃在贺兰山东面的天都山,因其北面是大荒原,东边是戈壁滩,西边是大沙漠,南面则背靠着中兴府,算得上是夏国的门户之处。故夏国在此设十二监军司之一。与其西北方的白马强镇军司、南方的定州,合起来形成一个自北而南、阶梯状的防御层,以确保都城北边的安全。
虽然如此,但这到底不是挨着边界,兵力上并不算是强盛。又因在一个穷山恶水之地,格外荒凉,当地少有居民。虽然为了二道防御,驻扎在此地的驻军也有不少。只是逐年递减,越发荒凉。虽然建国时所建的克夷城尚在,城墙坚固,但因为人烟稀少,看起来倒是越发显得荒凉了。
按照出行前的作战计划,大军会到克夷城稍作休息,并且和驻扎于此的都统军也既是城主相见。既按照李安全的想法,一旦和金国开战,此地可以起到中间缓冲的作用,一来,可以为前方提供支援,从后方及其他驻地调集军队入援。二来,一旦金国反扑,此地可以起到拦截作用,可以为调集军队争取更加充足的时间。当然,按照李安全的计划,以疲弱的金国现状,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按道理,克夷城城主也就都统军应该早已收到李安全的密函,知道李沧溟所率领的夏军即将到达,就算不打开大门迎接,至少也得派个指挥使哪怕是侍禁官,前来问候。哪知道大军浩浩荡荡的靠近,却始终没有看到一个人前来。
李沧溟和军中诸人已经是十分狐疑,离克夷城二十里时,派了先遣前军带了李沧溟的名帖前去探听情况。哪知道前军的指挥使一去就吃了个闭门羹。整个城楼四面都是禁闭的。
前军报上了李沧溟的姓名,带回来的却是城主重病,无法出迎的消息。这消息一听便是托词。就算城主病重,整个驻军还有副统军,监军,难道这些人都统统病了?
李沧溟听了便是心中有气,摆明了城主不给自己面子,根本不待见自己。当即便命人再去通报。生气言明此次乃是奉了圣旨行事,就算城主再如何病重,皇命不可违。总得让李沧溟与众将进去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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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声色俱厉,但派出去的人还是无功而返。城上的守将分明是一早就想好了说辞。都说是城主病重,其他人根本做不了主,也不知道情况,所以整个克夷城都处于警备戒严状态,无论是谁,都不能放入城中。
这下子,李沧溟是真的怒了。昨日若不是素挽解围,自己这个大元帅大都督,根本在军中就是一个绣花枕头。现在到好,一个统军城主竟然也来给自己下马威。李沧溟冷笑道:“我这帅印到底是新做的,不如令公的令牌好用。”这就要解了嵬名令公的令牌命人送去。
素挽却是制止道:“就算是令公亲自来,他也未必会开城门。”见李沧溟脸上有气,微微一笑道:“他倒也不是针对你。”
李沧溟一怔,不由看向素挽。素挽稍稍使了个眼色,李沧溟自是屏退左右。素挽方才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状元爷出征前,李安全是如何交代的。但从城主的表现来看,李安全自然是提前交代过,让他配合你攻打金国。既然是皇命,不论派出来的是谁,他都不可能也绝不敢给闭门羹。”
李沧溟本在气头上,听得素挽这样一说,顿时也冷静下来,将这前因后果仔细一想,当即觉得蹊跷起来,“难道城中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一说,当即觉得紧张起来。仔细回想,整个克夷城都是戒严的状态。如此警备,确实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素挽沉吟片刻,回答李沧溟的提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尚未可知。或许也不是那么复杂,大约是这位城主,并不想支持伐金,想以此方式消极怠工呢。”
李沧溟摇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都统军杨奕本是个汉人。其父杨汉曾做过金国完颜亮的翰林学士。后来完颜亮伐宋失利,为部下所杀。杨汉受到牵连被诛杀,杨奕才逃到夏国来的。所以杨奕和金国势如水火。不然,你以为皇上……”他说到李安全,有了一丝不自然,继而改口道,“他为何会派我前来克夷城与他商议增援一事。”
素挽冷笑一声道:“可惜他的算盘是打错了。表面上看,杨奕与金国势不两立。但事实上,真正让杨奕恨之入骨的并非是金国,不过是逼死完颜亮,杀死他父亲的完颜元宜罢了。如今完颜元宜早已死,不光如此,当初被完颜元宜拥戴登基的世宗也已早死。尤其是当初下令追究其父责任的金太子完颜允恭早已病亡,就连他的儿子完颜璟也都一命呜呼了。杨奕的仇人都已经死光了,他对金国哪里还有什么仇怨?不光如此,他自幼在金国长大,金国已经算是他的半个故乡。尤其是人年纪一大,对故乡之情只会越来越深。实不相瞒,当初仁宗皇帝还在世时,与金国和谈,就有他从中偷偷牵线联系金国。如今,他更是年迈,你觉得他真的会希望看到夏金开战吗?”
李沧溟听素挽说得头头是道。眼前的女子仿佛让他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滔滔不绝指点山河的罗太后。但此时的他,再不似从前那般排斥,而是觉得自信飞扬的素挽别有一番摄人的魅力。
李沧溟顿了顿,才让自己没有沉溺在这种欣赏中太久,“所以,你认为杨奕是故意躲着我的。”
“是与不是,咱们找个机会去探一探不就知道了?”素挽看着李沧溟,眼眸里头放着光芒。
李沧溟一愣,“你是说夜探克夷城?你和我?” 素手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