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乱象初现
道宗下旨命太子主持法事,为先皇后祈福,又命近百名世家贵妇入宫诵经。这么大的阵势几乎没有过,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受人关心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大历要龟兹打仗。毕竟老百姓过日子,都喜欢听点高兴吉利事儿,谁愿意听兵荒马乱的战事?就算打赢了,又能咋地?该交税交税,该出工出工,跟老百姓有啥关系?
所以宫中失火的事儿几乎瞬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一开始都惋惜,乐仪郡主流年不利,好好的在在宫里都能被烧死。紧接着又传出来,烧死的不是乐仪郡主,而是两名值夜的宫女。
乐仪郡主被人掳了,下落不明!
消息一拔比一拨劲爆,惊的世人合不拢嘴。一开始太子还下令捂着此事,可街上私自议论这事儿的越来越多。后来又传出乐仪郡主有求救的书信传出来,幕后黑手直指武家。
登时像一锅热油里头扬进一瓢冷水,哗的炸了锅,太子想捂也捂不住了。
此时此刻,乐仪郡主失踪已经不是世家恩怨了,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跟兵权有关。更何况,茶楼酒馆甚至青楼中都有不少世外高人,指点迷津。
一时间,武大元帅为了除掉庆远候,所以指使婆娘儿媳,派人掳了乐仪郡主,目地就是为了把庆远候逼回京城,成了主要论调。
而另一方面,乐仪郡主失踪这件事儿,是庆远候夫妇自编自导的活剧,为了就是陷害武大元帅,方便庆远候夺位。
双方僵持不下,经常有人因为各持已见,在街头打成一团。
几家赌场甚至为此事开局设赌,惶惶间,世人都在议论此事。可是还没等众人争执出个结果,数百里之外又传来一个惊天噩耗,庆远候死了!
赵庭轩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在写道德经,手一抖,写了两个多时辰的经文上便多了一串墨点。正好压在‘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这一句上。
他眼泪唰的下来了,国家昏乱,有忠臣?若是要接二连三的以死铭志,没死敌人手上,却死于背后的冷箭,这样的忠臣不做也罢!
冷静下来,他又觉的不可思议,秦啸那种人怎么可能连敌人的面还没着,就死在行军的路上?不可能!
虽然对秦啸的为人处事不敢苟同,赵庭轩却对他很了解。不但了解他的人品,更了解他的本事。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秦啸就不可能成为大历朝最年轻的候爷!
更不可能只凭一已之力,便搬到二皇子、三皇子、成为太子最贴心的心腹、重臣。更不可能得了军心,令数万禁卫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虽然这里面还有沈大有的余泽在,可是他自已的本事,也不容小觑。
可是容不得他不信,连派出去几路人马,甚至连赵阁老生前埋在军中的暗线都调动了,得来的结果却都是一样。
除了细节略有不同,过程和结果却大体相同。
得知乐仪郡主被人掳走,又接到过她的一封书信之后,秦啸便跟武世亨闹翻,俩人分兵,各走各的。武世亨带着兵马按原定计划出河府走洛川,沿着阴山北麓向龟兹的王庭伊犁挺进。
秦啸按理,应该走饶河以后,转经涩马岭,然后再走漠阳古道,沿着阴山南麓配合武世亨包围龟兹的王庭。谁知他为了抢功,竟然没走漠阳古道,过了涩马岭便直接抄进路,进了壶海沙漠。
这一去便影信无踪,得了消息后武世亨生怕担上救助不利的罪名,一天之内派出去六十队斥候,沿着壶海沙漠中为数不多的几片绿洲搜查。
别说没找到那大军兵马,就连一个人一匹马的影子都没瞧见,数万大军仿佛一滴水在沙漠中蒸发不见。
武世亨这下真急了,本来十万兵马就不多,这下再折了一半,只凭他那五万兵马,别说包围龟兹的王城,就连自保都难。无奈之下,只好后队变前队,原路折回。全部缩在洛川古城中等待圣旨。
而这期间,他也没闲着。一队队斥候沿有所有秦啸可能经过的路线,拉网似的搜查。却一无所获。消息传出来,洛川城中顿时一片混乱,饱受战乱之苦的边城百姓,众口一词,秦啸那支军队,肯定是沙漠中的黑妖王用魔法收走了。
武世亨当然不信这种说法,可是又无法解释秦啸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只好按后不发,坐等朝廷旨意。
赵庭轩得到这个相对确切的消息,终于长长出了口气。这样说来,秦啸只能算是失踪,并不能认定他就是死了。
他伸手摸着秦啸率着大军出城时给他的那封信,手里举着拆信的文刀,许久,还是放下文刀,再一次把那封信收起来。
秦啸当时说的是,确定他再也回不来了,才能拆开这封信。若自已硬说,此时便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也无可厚非。可是……赵庭轩还是没办法过自已良心那一关。
受人之拖忠人之事,哪怕那个人是抢走汐儿的秦啸!
此时此刻,赵庭轩完全不知道,自已到底是盼着秦啸回来,还是盼着他回不来。以他对秦啸的了解,他已经隐约猜出那信中的内容。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如果秦啸回不来,他还有机会,再次靠近汐儿。
可是……秦啸回不来的话,汐儿会是何等痛不欲生?
赵庭轩长长叹了口气,拉开抽屉将那封信取出来,推开暗格扔到最深处,反手将暗格锁死。垂下眼眸,他看着自已手中那枚青铜小匙,起身推开窗子,狠狠的扔到窗外的荷塘里。
夜深人静,钥匙落水的轻响也分外清楚。
随着那一声轻响,赵庭轩激动的眸色一寸寸平静下来。那封信放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他怕自已会私情大于公义,控制不住自已,后悔终生。
明月破窗而来,虽不是满月,却清澈如水。赵庭轩的心境也慢慢平和。
他重新铺开纸笔,将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桩桩写在纸上。写完之后,他便对着这满纸字迹出神,似乎想从那些毫不相关的事件中,找出千线万缕的关系。
从中找出解救锦汐的办法。
既然幕后之人肯让锦汐传出两封信,肯定是想通过这两封信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目前看来,锦汐的信件直接影响的便是征讨龟兹的大军。
眼下已经失踪了数万兵马,数十战将以及一位副帅了!那么下一步,这人想要做什么呢?
不得不说,赵庭轩才华横溢,文章可以写的花团锦簇、峰岭孤绝。治理民庶的方略,也可以写的头头是道,福泽数代。可是阴谋诡计揣测人心方面,跟赵阁老差的何止是天地。
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没从其余的事件中,看出幕后之人后续的动作。
整整想了一夜,仍然毫无头绪。他叹了口气,终于明白才赵阁老生前,为什么说他是治世能臣,却不是乱世栋梁。
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刚想回房睡一会,就见秋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薏仁粥进来,看着满脸疲惫的赵庭轩忍不住心疼,“婶子知道你心疼郡主,想早点把她救出来,可是你也得爱惜自已的身子阿!”
“都是我不好,让婶娘担心了!”赵庭轩赶紧起身,双手接过粥碗,又扶秋氏坐下。
秋氏瞥了一眼桌上,他对着参详了一夜的东西,又叹了口气,“乐仪郡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人偏生这么多灾多难。连点安稳日子都过不上!男人家勾心斗角,直管斗好了,拿女人做什么诱饵?”
正在喝粥的赵庭轩身子一僵,马上放下瓷勺,热切地望着秋氏,“婶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求您告诉我!”
秋氏一怔,“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
随口一说?赵庭轩明显不信的表情,让秋氏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出嫁从父再嫁从夫,女人这辈子就依在男人身上。乐仪郡主已经嫁人,一身的荣辱可不全在庆远候身上?”
“小两口刚成亲,庆远候又没姬妾,有谁会是专门为了乐仪郡主,冒着诛九族的罪过去皇宫杀人放火?所以说,这人怕是要借着乐仪郡主当诱饵,害庆远候。”
赵庭轩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庆远候现在率大军远征,如果折了他,对朝廷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傻孩子!”秋氏哭笑不得,“同一条船上的可不见得都同心,你说对朝廷无益这话却是大错特错了。莫说朝廷上门派林立,各方私利面前有几个顾上国家大义的。便是宗室,也未必同心同德……”
宗室?赵庭轩两眼瞬间放光,也许秋氏只是随便说说,可对他来说却是拨云见日。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的事儿,瞬间清晰无比。
他啪的撂下粥碗,连口都顾不上漱,起身就往外走。
秋氏扶着门框,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好一会儿无法回神。实在不知道,自已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董太夫人让她转述的话她转了,难不成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真的能点拔自已这个正直太过的侄子?完成公公生前未能完成的遗愿?
赵庭轩完全没意识到秋氏这翻话完全超出了她的眼界,兴冲冲的上了马车,到了太子的东宫门前,他突然冷静下来。
坐在马车上寻思半晌终于吩咐了一声,“去大理寺!” 嫡女好嫁:绝色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