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的库房,躲得过这一时,却躲不过下一刻。”长孙镜容看着滔天的火势,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缓缓说道,“而且,谁会在意实情的真相?就算我说出来,谁又会相信?还不如我自己编个完美无缺的故事,骗过那些官差。”
听长孙镜容的意思,是不打算说出实情的真相了,这不由让碧荷急得变了脸色,忙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咱们不告大老爷他们了?”
“你觉得凭借大老爷和二老爷的手段,能不把此事平息下来?他们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东西,就已经想好了完全的对策。咱们就算想讨回公道,官府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虽然知道长孙镜容的话有道理,但是碧荷还是气哄哄的,不甘心地说道:“他们对您做出此等恶行,难道就这样白白放过他们?”
“谁说会白白放过他们?”长孙镜容露出一抹笑靥,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妖冶魅惑,“当他们发现费劲千辛万苦抢回去的白冰绸,仅仅是批赝品的话,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而与官府签下的订单,他们也无力完成。到时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看到大伯他们灰头土脸,甚至变卖家产方以保存根本了。”
碧荷与乔姗儿等人面面相觑,而后狐疑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您早就将白冰绸换了地方?”
“当然啦,那可是我们与小姐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怎么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刚刚还跌坐在地上,嘴角尽是鲜血的秦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同伴们站起身,擦掉血迹,浑身的朝气活力,哪里还能看到半分刚刚的狼狈?
手指指向秦力,碧荷惊讶道:“你……你们刚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能这么快一点事都没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嘿,说起来,还是大小姐想的周到,”秦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笑道,“小姐早就命我暗中监视着老肖,发现他们有动作,便来护着库房里的东西。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将白冰绸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那些混蛋洋洋得意的,以为能够空手套白狼,其实他们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这消息,众人不由转忧为喜,尤其是碧荷,双手叉腰,像是吐出了胸口里的恶气一般,哼道:“哼,想算计咱们,也不看看小姐是谁!这样说起来,奴婢还真想看看那些家伙们气急败坏的嘴脸呢!肯定会很精彩!!”
笑看着大家放松下来的笑脸,长孙镜容转身看向秦力,问道:“你和大家都没事吧?”
用力拍了拍身上,秦力笑道:“大小姐早就让我们准备好了,若是还能被伤到的话,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听到声音不太对,碧荷凑上前去瞧了瞧,发现原本瘦削的秦力,身上却鼓鼓的,不由奇道:“秦力,你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好奇怪的样子。”
闻言,秦力和伙计们相识而笑,而后大家纷纷从怀里拿出软垫似的东西,扔到一旁。
“原来你们是用这东西来保护自己的呀!”碧荷恍然大悟,而后笑道,“小姐可真是心思缜密,连这下都想好了。奴婢只会瞎操心,真是笨死了。”
原本一场惊心动魄的计谋,到现在已经被完全化解,大家都平安无事,反而让对方损兵折将,当真是让人放心开怀。
只是在众人言笑晏晏的时候,长孙镜容发现,这位赫连子林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提醒道:“今日多谢子林先生出手相助,只是时辰也不早了,子林先生是否该回去休息了?您也知道,官兵马上就到,您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的好。”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赫连子林笑道:“听长孙姑娘这话,怎么有嫌弃之意?难道我留在这里,会给姑娘带来麻烦?若是如此的话……”
“当然不是,”长孙镜容打断了赫连子林的话,说道,“先生本与此事无关,何必纠缠其中?您的恩情,镜容改日会亲自登门道谢。”
“可是姑娘的游戏似乎很有意思,在下想留下来观赏一二,姑娘可介意?”
观赏?这个男人当他是在看戏吗!?
长孙镜容心中腹诽了几句,但是表面上,只能保持着无语的笑容。
隔日,芙蓉绸缎庄库房失火一事,便传遍了京城,成为大街小巷上,人们的谈资。若是普通的火灾,也不会引起众人如此高度的重视,只是从官府传出来的消息称,当夜与长孙镜容一起出现在现场的,还有闻名天下的子林先生!而且在这传言中,人们故意忽略了丫鬟、仆役等“闲杂人等”,联想着黑风高之夜,美人与公子相约月下,被人撞破相思情,那场面当真是够火爆!
而此刻,就连茶馆里,说书人讲的也是这段香艳传奇,听得下面的听客热血沸腾,满目新鲜。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这样的桥段,例如,雅间里的司马胥空。
阴沉着双目,司马胥空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幽冷的气息,偏偏他身边的人还不自知,浑然不觉地听着说书人的讲评,彼此间还颇有兴味地讨论着。
“嘿,没想到子林先生也和正常男子一样,见到美人,也会产生绮思啊。若我是那个长孙镜容的话,肯定就会想方设法嫁给子林先生,毕竟遇到如此优秀的男子,当真是机会难得啊。”
“若她真嫁给了子林先生,我家里的妹子怕是要哭晕过去了。她可是说过,非子林先生不嫁的!”
“岂止是你妹子,恐怕这九州上适龄未婚的女子,都要哭晕过去啦!”
“不过,我听说这个长孙镜容对外宣称,她是终身不嫁的,现在怎么又与子林先生有染?”
这位贵族子弟的话,引来周围人的侧目,颇有兴味地问道:“还有这回事?快说来听听!”
被众人围观着,这位贵族子弟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我族里有远亲娶了长孙家的女子,说这个长孙镜容为了替她父亲掌管家里的产业,便以她的婚娶为代价,让族中的家长同意她经营店铺。要我说,这个长孙镜容也颇有能耐,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能想出办法,在白冰绸上染织花色。只可惜,当初的势头维持得太短暂,现在也没落了,被别的绸缎庄抢了风采。”
众人听过其中的缘故后,不由纷纷感叹着。
若话题至此,也不会让场面变得失控。可是有个不开眼的家伙,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笑嘻嘻地说道:“就算这长孙镜容再厉害又如何,不也被子林先生迷得晕头转向?没准那把火还是她放的,就为了博取子林先生的一个笑靥呢!”
“哈哈,这还真是……”
“砰——”
就在众人言笑晏晏,讨论得好不开心的时候,司马胥空突然徒手劈开了面前的茶几,怒气冲冲地吼道:“出去,你们全部都滚出去!!”
几个贵族子弟见九王爷发了怒,脸色不由变得煞白,有些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九王爷,转眼的功夫就发起脾气来了?
听到这声巨响,说书人也停下来,抬头呆愣愣地看着楼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宝儿见太多人投过来诧异的目光,忙站出来笑道:“我家王爷听书的时候,喜欢安安静静的,不喜吵闹,请各位见谅啊。”
如果是个普通人,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遭到众人的嗤之以鼻,甚至是拳脚相加。可是司马胥空是谁?当朝的九王爷啊,相传皇上都对他另眼相看,谁敢说他一个不是?
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之中,司马胥空“腾”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说书人,张口喝道:“什么破内容,就这点花前月下的事情也值得你们拿出来说上半天的?国家边疆还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倒好,非但没有居安思危,反倒成天在这里说些靡靡之事,就你们这幅样子,好意思说自己是龙睿的子民吗!你们对得起皇上日夜操劳,守护的这份安宁吗!!”
司马胥空底气十足地吼完,不只是那些贵族子弟,就连宝儿都诧异地张大了嘴边,难以相信如此正派的言语,是从自家主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在一片安静之中,司马胥空气冲冲地起身离开,留下一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的众人。
“王爷,您等等小的啊!”
费力地追在司马胥空身后,宝儿高声呼喊着,希望自己的主子脚步能慢些,不然就凭他这点身手,还真是追不上司马胥空。
现在的司马胥空正在气头上,怎么能听进到宝儿的苦苦哀求?只凭着自己的感觉,在街上横冲直撞地快步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司马胥空觉得胸口里的怒气被排挤得差不多,呼吸也不再感觉困难,便停下了脚步。可是等他抬头一看,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燃起,差点让他头顶冒烟。
原来,他此刻所站的地方,正好是芙蓉绸缎庄的门前!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