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镜容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身穿披风的她英姿飒爽,眉目清远,犹如一枝带霜寒梅,透着冷沁和孤傲。
回身看着长孙镜容,司马胥空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关切地说道:“镜容,你怎么上来了?这上面风大,莫要吹着。”
“我没事,这点风还是伤不到我的。只是如此关键时刻,我也想瞧瞧,不然总归是种损失。”歪头看着面色阴沉的徐子筝,长孙镜容说道,“这是两军的较量,根本不是什么个人恩怨,如何能将自己的意愿凌驾在国之利益上?”
“呵,说的还真是好听啊,”徐子筝的目光狠复杂,他看着长孙镜容的眼神里,有爱慕,但更多的是仇恨,道,“难道我们缴械投降,就能有好下场了吗?我看未必吧,倒是拼死一搏,反倒有可能险中求胜。”
长孙镜容知道,现在需要稳住徐子筝,趁其不备将其一网打尽,所以她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在挑战徐子筝的底线,却并不冲破底线,让他来回挣扎。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白日美梦呢?你该不会还以为,你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选吧?我和王爷已经调查过了,你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皇子,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罢了,单凭伪造的圣旨,就要梦想着登基为帝,你还真是痴人说梦啊……”
“你这女人,休要血口喷人,我们大人可是嫡嫡亲的皇子,你休要再次信口雌黄。”
“没错,大人的身份早就已经获得证实,单凭你一个女人便可以推翻得了吗?你才是沦为笑柄的那个吧……”
看着徐子筝身后群情激昂的属下,长孙镜容从容一笑,说道:“是不是信口雌黄,你可以去问徐石康,他可比我们要清楚得多呢。倒是徐子筝你,我真不清楚你在徐石康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他才会如此利用你。”
“大人,您休要听了这个疯女人的话,她肯定是想扰乱军心,才会出此恶言……”
双目深深地看着说话的兵将,长孙镜容笑道:“你们的军心还需要我扰乱吗?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了。徐子筝,你的人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何必再苦苦挣扎?就算拼个鱼死网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让你的手下陪着你一起殉葬吗?”
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徐子筝说道:“以前便知道你能言善辩,今天才发现,你还是个懂得利用人心的好手。徐子筝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出生入死?”
与司马胥空相视而笑,长孙镜容说道:“因为我们彼此之间信任,也相信对方所做的选择。可是你就不同了,徐子筝,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试问这样的人,谁会对你动真心?当然了,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希望你能理智一些,不要再疯狂下去,这样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处。”
长孙镜容说这些话的时候,司马胥空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之间那种脉脉含情的模样,让徐子筝抓狂,整个人也变得疯狂起来。
“哼,难道你们觉得,这会是事情的终点吗?我就不会为自己留有后招吗?长孙镜容,你还真是小瞧我了……我会让你知道,你盲目的相信彻彻底底地害了你……”
说完这些话,徐子筝转身便向崖边跑过去,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向下急急跌落下去……
“大人……”
众人大骇,忙伸手去拽,可是却根本无法触碰到徐子筝的衣角。
司马胥空也跑到了崖边,眼睁睁看着徐子筝像是片飘絮似的落下。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徐子筝会摔到崖底的时候,突然飞掠出一抹身影来,抬手便拦住徐子筝的腰部,如同一只鸿鹄般,翩跹远去。
“是赫连子林……?”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长孙镜容眉头皱在一起,最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子林先生怎么会和徐子筝纠缠到一起的?”
“是啊,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贤士,会不会是咱们看错了,他没理由与徐子筝同流合污的啊……”
众人的讨论时此起彼伏,但不管他们如何讨论,都已经改变不了事实。
长孙镜容也都快忘记这个人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救走了徐子筝。
司马胥空本来有信心打败徐家军,可是如果赫连子林插手的话,他想活捉徐子筝就很难了。
顾世勇皱着眉头看向司马胥空,问道:“王爷,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双眸眯了下,司马胥空说道:“先将抓到的兵将挑选一些出来,严加拷问,一定要问出徐家军新的大营在那里。”
“是。”
一直等在下面司马胥润,见司马胥空捆绑了一队徐家军下来,还兴冲冲地跑上前去。可是左看右看都没瞧到徐子筝的身影,不由狐疑地问道:“九弟,徐家那个反贼呢?”
“本来已经抓到手了,可是却被赫连子林给劫走了。”
赫连子林……
司马胥润还纳闷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定睛想了下,不由诧异道:“子林先生……?他怎么会和徐子筝搅和到一起去的?”
“现在也不是调查这些的时候,”司马胥空也觉得很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咱们还是先从这些战俘口中探一探,能否查到徐家的老巢吧。”
司马胥润也听出现在此事的棘手,说道:“九弟,就算咱们现在知道了他们藏身之处,可是也比不过徐家军即刻撤退啊。要不咱们换一种方法,去追赫连子林和徐子筝吧。毕竟只要抓到徐子筝,徐家那些虾兵蟹将就不足为惧了。”
闻言,司马胥空摇了摇头,说道:“赫连子林武功之高,这会儿功夫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咱们要如何去追?”
“王爷,让奴婢去吧……”
听到这声音,何诺心底唬了一跳,忙跑到雷青儿身边小声说道:“青儿,这里危险,莫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轻功厉害,或许能够追得上。”雷青儿面容认真地说道。
“可你除了轻功,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啦,如果真碰上了赫连子林和徐子筝,你凭什么打得过他们啊?”
雷青儿看了看何诺,又看了看司马胥空,目光坚毅地说道:“我会将自己的行踪隐蔽起来,随时给你们通风报信啊。这样王爷就可以带领大军追上去了。”
见雷青儿越说越认真,何诺不由着急起来,抓耳挠腮地说道:“你的本事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别开玩笑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吧。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王爷说的了吗,赫连子林已经跑远啦,就算你会飞,现在也追不上的。”
“那可未必,”雷青儿说道,“顾大人早在与徐子筝交涉的时候,便在他身上撒了荧粉,阳光照射在上面,会有波光般的光亮,很容易发现他们的行踪的。只是这山涧路途难行,如果按照普通的追踪方法,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倒不如利用我的轻功来飞檐走壁,或许能快些呢。”
何诺没想到雷青儿是有备而来,所说的理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反驳。只是一想到让雷青儿身赴龙潭虎穴,他的心就都揪在一起。抓了抓自己的下巴,何诺不管不顾地说道:“哎呀,这里武功好的那么多,难道非要你个女子出面吗?那你让我们这些男人置于何地啊……”
见何诺总是和自己唱反调,雷青儿干脆懒得理他,转而看着司马胥空说道:“王爷,奴婢虽然打不过两位高手,可是徐子筝之前受过伤,身子还未恢复完全,而子林先生为了照顾徐子筝,肯定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在奴婢身上。所以奴婢还是有一定的胜算的,况且奴婢打不过,还可以跑啊,奴婢逃命的功夫可也是一流的呢。”
见雷青儿如此积极,司马胥空不由看向了何诺,问道:“何诺,你可舍得?”
开玩笑,这让何诺如何舍得?这可是入龙潭虎穴的事啊,弄不好就会出人命的。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何诺如何说些自私自利的话?当下只能梗着脖子说道:“能为王爷做事,哪里来得舍不得?但是,青儿去的话,我也要去……”
“别开玩笑了,你去能干嘛啊?”雷青儿皱眉说道,“就你那些毒粉,给不懂行的人用一用还可以,可是子林先生武功高强,又见多识广,如何会着了你的道?你就不要在添乱了,我速去速回就是了。”
“我……”
雷青儿不愿在多费唇舌,向司马胥空请愿之后,便屏气凝息,施展上乘轻功而去。
见雷青儿镜容不告而别,何诺在气闷的同时,也恋恋不舍地看着雷青儿的背影,同时心中很懊恼,暗想这女人强出什么头嘛,这里那么多的人,谁还不能去做这些,偏要她一个姑娘家来承担风险吗?真是气死人了……
看着何诺,司马胥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便回到队伍之中,率军奔向雷青儿的方向。
按照雷青儿所留下的踪迹,大军在后面追了一天一夜,待到一处溪谷之前的时候,踪迹便断了。
面带焦急地环视四周,何诺喃喃道:“怎么回事,为何在这里会断了联系?这前面也没有路了呀,他们究竟是去哪里了?”
司马胥空微微蹙起眉,招来了顾世勇,吩咐道:“你带人四处搜寻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是。”
紧张地看着司马胥空,何诺问道:“王爷,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拍了拍何诺的肩膀,司马胥空安慰道:“你要相信雷青儿,我猜,她离我们应该很近了,咱们肯定会能保护好她的。”
何诺点了点头,说道:“是,青儿肯定在哪里等着我去救她呢,王爷,那我也去找找。”
转身匆匆跑了出去,何诺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寻找,他只能凭着直觉,四处寻觅着。
站在一块巨石之前,何诺有些懊恼地靠在上面,心底没由来地慌乱起来,他擦着额头的汗水,双目中透着几分焦急。
“青儿,你到底在哪里啊……”
喃喃的话音落下,何诺突然停到一阵微弱的声音,像是一只小野猫的呼吸声一般,虽然细微,却像是鼓声一般砸在何诺的心田。
猛地转到巨石之后,何诺就看到浑身是血的雷青儿,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何诺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迎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她,满是心疼地唤道:“青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何诺的声音,很快便引起别人的注意,众人纷纷跑向这边来,在看到雷青儿的模样时,都不由抽了口冷气。
听到身边的声音,雷青儿微微掀开了眼皮,抬手向更深处的水雾中指了指,语气微弱地说道:“王爷,徐子筝……就在里面。”
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司马胥空喝道:“军医,好好医治她,如果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何诺,你也留下来罢。其他的人,跟着我杀进去……”
“是……”
众人穿过那水雾,之后是处洞壁,滴答滴答响着水声,没有什么光亮。
有人拿出火折子打量了火把,借着火光,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可是直走到了洞壁的尽头,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奇怪,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溜走了?”
“这后面是处死路,他们还能跑到哪里?”
“莫不是他们趁着青儿姑娘受伤的功夫,已经跑开了?”
一直沉默跟在队伍中的长孙镜容,指尖触摸着墙壁,许久未语。突然,她看着司马胥空,神情严肃地说道:“我或许知道他们人在哪里。”
“镜容你知道?”
指尖触摸着石壁,长孙镜容缓缓说道:“这些石壁都是湿润的,唯有此处,是干燥的,想必这后面肯定有机关。只要找到机关所在,便能追踪到他们的痕迹。”
“有道理……”司马胥空喃喃了一声,而后便与自己的手下开始四处寻找起机关来。
暗处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触碰到一个小石子,就听“轰隆隆”一声响,这块石门便应声而开。
司马胥空想也未想,便要冲进去。可是却被长孙镜容给拦了下来。她看着司马胥空,神态认真地说道:“王爷,让我进去和他们谈谈吧。”
“不可……”司马胥空想也未想便拒绝道,“他们两个人很危险,你又不是没看到青儿刚刚受伤的模样,这种时候,我如何能放心让你一个人进去?”
“我与青儿不同,赫连子林是不会伤害我的,”长孙镜容直直看着司马胥空,说道,“而且我身上穿着软甲,手上还有护身的火雷石和毒粉,他们就算是想要伤我,也不容易啊。”
“那也不行,”司马胥空不容商量地说道,“就算你有那些东西,你跑起来也没有青儿快,还是有危险的。你便不要再做这样的打算,如此危险的事,交给我来做。”
“你们进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徐子筝和赫连子林强烈的反抗,可是我不同,一个孤身的女子,首先就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而我的目的,就是要问出赫连子林为徐子筝卖命的理由。如果能说服赫连子林放弃帮助徐子筝,那是最好,如若不能,我们最起码也会知晓赫连子林到底能帮徐子筝到什么地步。有赫连子林在,我们想抓住徐子筝的态度便加大,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除掉赫连子林这个危险的因子,而由我去一探究竟,不是正好吗?”
“你……”
“九弟,这个时候你就听她的吧,不要再优柔寡断的,你们再商量一会儿,人都要跑了……”司马胥润越听越着急,焦急地说道,“这女人这么聪明,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会让自己去冒险?你们便不要再磨磨蹭蹭的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二王爷,可这话还真是深得我意……”长孙镜容笑了笑,而后便钻入密道之中,在里面按下了机关,让司马胥空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巨石又重重地关合上。
“镜容,镜容……”用力拍打着石壁,司马胥空随手也要打开开关,可是开关却被司马胥润给护住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司马胥润,司马胥空怒道,“你快让开……”
“我不让,你将门打开,就等于是两个人一起去冒险。喂,这种事情不是人越多效果越好的,你就不能相信她一次吗?他总是相信你,信任你的决定,而她做的决定你便总是在怀疑?我看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啊……”
“我……”司马胥空一时语塞,他看着石壁,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最多就等半个时辰,如果镜容还没出来的话,无论如何我都要冲进去……”
走出密道,长孙镜容发现这密道外竟然是一处密林。置身在树林中,长孙镜容高声唤道:“赫连子林,赫连子林?”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