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证据一一摆在雷青儿面前,长孙镜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我知道身为雷家村的人,终身不可泄露自己会武的秘密,可是如果你脱离雷家村,那便可以不受这个誓言的制约了!”
猛地抬头看向长孙镜容,雷青儿面带震惊之色,说道:“我……我不会离开雷家村的!那里有我的娘亲和爹爹,还有哥哥需要我照顾的!”
“比起你,他们倒是更希望让你哥哥考取功名,”长孙镜容一针见血地说道,“可是你哥哥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靠了那么多年,也没个结果。但是你若能跟我走,我可以给你哥哥买个功名,日后再谋个差事,便可以照顾你爹娘了,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虽然长孙镜容的安排很诱人,但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而且雷青儿心底还对家人有所牵挂,所以当下便拒绝道:“哥哥虽然喜欢读书,可是照顾人却不行。爹娘行动不便,需要有人留在身边照顾他们的。”
“可是如果你哥哥寻了门亲事,你未来的嫂嫂便能照顾你爹娘了。而且你哥哥有钱之后,便可以给你爹娘更好的物质生活,还能请大夫仔细为你娘亲诊病,难道这些都不能让你心动吗?”
有些迷惑地看着长孙镜容,雷青儿知道长孙镜容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有人能代替自己,好好照顾爹娘,自己似乎真变成家里多余的那个人。而自己的消失,会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会让哥哥获得梦寐以求的功名,这么看来,这笔交易都是划算的。虽然看不到眼前这位姑娘的样貌,但是雷青儿知道,她肯定是个温柔而聪慧的女子,见识过昨日的手腕,似乎跟在她身后也不会吃亏……
原本坚持的事,现在越来越摇摆不定,这让雷青儿有些无措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呼吸慌乱地问道:“那姑娘让我跟着您,到底有什么用处,不能只是保护您的安危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您选个会武功的奴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因为我买下你,可不只是让你施展轻功,我还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到时候便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鼓足了勇气,雷青儿缓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道:“您,怎么会知道我们村子里的隐密?”
据说,老村长将这个消息都封锁了快二十年,他们这一族也一直都在隐姓埋名,过着平凡而忙碌的日子。而且他们这一辈的孩子都没有刻意练习过,只是身体里存在着与生俱来的一股内劲,稍加调理之后,便能运用自如。这位姑娘如此年轻,怎么会知道村子里的秘密呢?这位女子,到底是谁?
听了雷青儿的问题,长孙镜容笑道:“既然是秘密,便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就算这次不是我,来日也会有人堪破你们的秘密。”
其实长孙镜容之所以会知道雷家村的事,因为一年后叛军攻下这里,本不起眼的雷家村异军突起,拼死抵抗住叛军的侵略,以全村七十八人击退了叛军一千三百人,震惊九州,也让一段旧日往事浮上水面。
此次长孙镜容之所以会选择南下经此,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雷家村。既然这里的人藏龙卧虎,那倒不如趁机挑个满意的心腹。在打探近一个月的光景之后,长孙镜容选中了眼前的这位姑娘。
不过此事对雷青儿来说,也算是关乎一生的大事,长孙镜容并没有催促她,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同意了,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三日后还在此相聚。我知道你们雷家村禁止村民动用内力,所以一旦你选择跟从我,那你便是与雷家村彻底脱离了关系,这关乎你一辈子,所以,一定要深思熟虑。”
本来灵动的眸子变得迷茫起来,看着长孙镜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雷青儿离开之后,芍药笑眯眯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位雷青儿姑娘,肯定会选择跟从你在外闯荡的,因为您开出的条件,奴婢都心动了呢!”
好笑地看着芍药,长孙镜容说道:“你还真是个没用原则的丫头啊!”
“这怎么能说没有原则呢,小姐对奴婢好,事事都为奴婢提前做好准备,那奴婢又不是傻子,肯定会选择跟着您啊。”
沿着街道缓缓前行,长孙镜容说道:“可是雷青儿的情况与你不同,她还有所牵挂,就算我开出再诱人的条件,怕也难以抵得过她对家人的担忧。”
“那您的意思是,这丫头还可能爽约不成?”芍药嘟着红唇,摇头说道,“我看那丫头挺机灵的,应该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吧。您也说了,她是个孝顺的姑娘,以她自己为代价换来一家子的安稳富足,她肯定会义不容辞地同意的。”
勾动着红唇,长孙镜容说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去雷家村走一趟,也是提点着雷青儿,也是让她看看我所许诺给她的,并不是一纸空文。”
去雷家村啊……芍药想了下那个村子所在的位置,而后苦着脸说道:“小姐,那地方好像很难走,地势陡峭,连马儿都难以通行,只能靠步行。这要是走上一圈,肯定会狼狈不堪的。”
对此,长孙镜容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总是要付出点代价才行,而只是走几步路,便能换来一员猛将,我倒是觉得很值呢。”
见长孙镜容坚持,芍药只得任命地问道:“好吧,小姐去哪里,芍药便去哪里!只是,咱们什么时候去雷家村?”
“就后天吧,正好去将这丫头从村子里接出来!”长孙镜容信心满满,丝毫对此事已经胸有成竹。
芍药并不清楚长孙镜容心里在盘算什么,但是跟在她身边的这两个月以来,芍药知道长孙镜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表面上看似无关的事,其实都是其盘算好的,这让芍药很是佩服,也习惯了不去质疑,一味地听从。
可是二人正在街边走的好好的,芍药却发现长孙镜容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由开口问道:“小姐,您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斗笠之下,长孙镜容咬着红唇,双目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那个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眼底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女人,不是萧如娘是谁?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双目看向萧如娘所乘坐的马车,上面有官印,看来是官府的马车。而这镇子上鲜少有官员来此,除了,今日去南家的萧大人!难道,这位萧大人与萧如娘是亲戚关系?二人都姓萧,想来这是肯定的了!
向后退了半步,长孙镜容默不作声地转过身,静然而行,看得芍药很是莫名。但是芍药能从长孙镜容身上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气氛,不敢胡问,只能一步不落地紧紧跟上。
待转过一条街之后,芍药见身后那些人已经远远甩在后面,这才低声问道:“小姐,刚刚到底怎么啦,您,是认识那位贵妇人吗?”
“不认识。”长孙镜容想也未想便如此回答着,一路匆匆而行。
虽然长孙镜容如此说,但是芍药还是能看出她的不冷静,这是很少见的,不由开始怀疑起那个女人的身份来。
长孙镜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时,正巧碰到南家的车夫,他正寻着长孙镜容,想将其接回府上。
但是长孙镜容知道,现在的南家已经不安全了,如果这个时候回去,很有可能会与萧如娘碰到。为尽地主之谊,南家很有可能会留下萧如娘小住,而萧如娘如此了解长孙镜容,难保她不会看出什么。
眼眸转了一圈,长孙镜容说道:“大小姐说过,若是今天府上忙碌,我便可以去别院小住。我不想给大小姐添麻烦,还是直接去别院吧。”
“这样啊,”车夫抓了抓自己的头,而后憨笑道,“如此的话,那小姐便上车吧,小的送您去别院。”
转身利落地登上马车,长孙镜容紧紧靠在车壁上,平复着略微激动的心绪。待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长孙镜容重新梳理着思绪,突然想到萧如娘曾经说过,她的老家便是在这镇子,想来她是跟着萧大人一同回乡探亲吧。那顾世勇是否也来了?他现在归顺于司马胥空了吗?司马胥空……
想到这个名字,长孙镜容用力晃了晃头,而后坐直了身子,摒弃那些奇思幻想,声音低沉地命令道:“一会儿到了别院,你先去照着清单上所列去采买,天黑之前务必要回来。”
双手接过长孙镜容递过来的单子,芍药随意看了下,不由奇怪地问道:“这些动是日常所需,小姐,南家的别院应该也不会太寒酸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有准备,咱们不需要再采买吧。”
“谁说是在南家用的?”长孙镜容说道,“记住,买东西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你注意到你,而后再随便买些不重要的东西,掩人耳目,知道了吗?”
“是,奴婢记住了。”将单子小心放入怀中,芍药意识到,长孙镜容似乎已经着手准备离开这里了。
从她们来到镇子上的时候,芍药便知道,长孙镜容早晚有一日会离开,因为她是个极端之人,要么,就应该身披荣耀,做天下间最具华彩的女子,要么,就应该隐居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像现在这般混沌度日,实在不是她该有的格调。
只是按照计划,她们还需要再找到一位会奇术的男子,才会继续下一段旅程,那是什么打乱了小姐的计划?刚刚那位贵妇吗?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呢……
“芍药。”
晃了下神,芍药忙看向长孙镜容,笑眯眯地问道:“小姐有事?”
“你在出神。”
“呃……嘿嘿,奴婢刚刚是在想去哪里买这些东西能便宜些。哎呀,现在外面黑心商贩实在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宰呢。”
芍药自以为找了借口,便可以糊弄过去,可是长孙镜容隔着斗笠,还是能看到芍药满腹的揣测,便开口训诫道:“我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你不多话,又聪明机灵,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身边的人,就要守得住秘密,该你做的,便费尽心思完成好,不该你想的,前往不要多做揣测,对你没有好处。”
心思一凛,芍药忙垂首说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调转了目光,长孙镜容轻声说道:“这些话,我只想听你说这一遍。”
“是!”
待马车抵达别院之后,长孙镜容便找了个借口,将别院里的两个奴婢调去收拾院子,而芍药便趁机溜了出去,采买东西。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芍药已经赶回来,将买好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正好南楚娇的马车也停在了门口。
长孙镜容早就料到南楚娇会来寻着自己,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突然决定留在别院。但是她没想到这女人会到得如此快,难道南府上不需要处理司南之事了?
步履匆匆地走入别院,南楚娇看到了长孙镜容,双目便是一红,连赶了几步,手臂扶着长孙镜容,带着几分哭腔说道:“姑娘,你可要帮帮我们南家啊!”
听这语气,长孙镜容便知道这位萧大人并不是来帮助南家的,恐怕不是落井下石,便是袖手旁观了。
面容肃整,长孙镜容故作惊诧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好好说,莫急莫急。”
在长孙镜容的安抚中,南楚娇缓了口气,才说道:“是这样的,今日萧大人来府上,我们本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想让萧大人帮我父亲度过此次难关。可是萧大人到了府上之后,与父亲在书房谈了大概半个时辰后,便离开了书房,我们想留萧大人用膳,他却连连拒绝,好像生怕与我们沾染上什么关系似的。待其离开之后,我便去找父亲,问明当时的情况。父亲说……萧大人已经得到朝廷的指令,要严查此次司南被偷一事,而且他手上已经接到秘证,说正是父亲中饱私囊,贼喊捉贼,将司南藏起来反而诬陷是被贼偷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我爹爹虽然只是一介小官,可是从来都是两袖清风,没做过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怎么会有人恶意陷害呢!”
一直静静听着的长孙镜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问道:“你们可知,萧大人是自己来的,还是有亲眷陪同?”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长孙镜容笃定地说道,“也许正是因为你们照顾不周,让萧大人的亲眷感觉受到了冷落,才会影响到你们的合作。”
“这萧大人的确是带着亲眷回来的,这其中便有他的夫人和已经出嫁的女儿。可是,她们事先便说好要去老宅,已经安排好了行程,不需要我们操心的呀。”南楚娇略带困惑地说道,“我想,这不应该是萧大人拒绝我父亲的原因吧。”
原来,萧如娘与这萧大人是父女的关系啊……
默默思量了瞬,长孙镜容才抬头恍然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既然排出了这种可能,那看来,萧大人是真的收到恶意举报,要公事公办了。”
“没错,萧大人就是这样说的。”南楚娇满面焦急神色,喃喃道,“萧大人说如果父亲不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那便只能用官场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了。姑娘,我爹爹肯定是被冤枉的,现在有什么办法才能替我父亲洗刷罪名呢?”
对这件事,长孙镜容觉得谁陷害的南老爷,他自己比谁都清楚,直接找上可疑之人谈判就好,看对方要以什么代价才能撤销那些指控。不过,既然南楚娇向自己询问,长孙镜容便只能故作深沉地思虑半晌,而后说道:“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找到线索,证明这司南的确是被窃贼盗走。如果时间太短,来不及彻查清楚的话,也可以……做枚烟雾弹,扰乱萧大人的调查进度,而趁着这功夫,再寻找线索。”
南楚娇先是愣了下,呆呆地看着长孙镜容,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坚毅,说道:“多谢姑娘提点!”
芍药正端着准备好的茶点走过来,却见南楚娇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不由奇怪道:“这位大小姐怎么啦,风风火火的,与往常里端庄娴淑的模样相去甚远呢。”
“家里发生如此大的事,还能坐得住就怪了。”长孙镜容活动下肩膀,心中因为知道了萧如娘所来目的,而放松了几分。
既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那不管她要做什么都无所谓,随他们去折腾好了!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