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转了一圈,段兮榕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好啦,咱们不说这些讨你不开心的话了。我听说城南又新开了间古玩店,里面有不少宝贝,改日咱们去瞧瞧啊?我一直想为相公挑选件礼物,可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王妃若是能陪我同去,一起好好挑选便太好了。”
兴趣缺缺地瞥了眼段兮榕,长孙镜容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乔瑞林的喜好,恐怕帮不了你。这样吧,我让乔姗儿休息半天,陪着你去逛街可好?”
有些气馁地垂下肩膀,段兮榕说道:“不必不必,姗儿还要伺候王妃,还是做正事要紧。”侧目偷偷打量着长孙镜容,段兮榕发现她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不由讪讪地垂下头,有些无计可施了。
穿过花枝,乔姗儿垂首走到长孙镜容身边,低声说道:“小姐,秋叶菲求见。”
双掌交握在身前,长孙镜容缓缓笑道:“这女人终究等不及了吗?”而后向身边的段兮榕点头说道,“抱歉,我要失陪一下。”
“王妃有事便去忙,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段兮榕忙起身如此说着,但是眼中满是打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叶菲正在一处凉亭前等候着,待其看到长孙镜容的身影时,忙向前走出几步,面色急切地说道:“王妃请透个实话吧,您是不是不想打算兑现您的诺言了?”
好整以暇地看着秋叶菲,长孙镜容不明白这女人怎么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她整日呆在王府,也接触不到别人,能发生什么?
一面暗暗打量着秋叶菲,长孙镜容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完成,你为何会这样问?”
“那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这都过去几日了,您有功夫在这里听戏,难道就不能做件手到擒来之事?”
“王爷这段日子公事繁忙,抽不开身回府,连我都很少见到他,哪里有机会说这些?你莫要着急,静静等候便是。”
冷冷笑了下,秋叶菲说道:“若说王爷为了你而不去忙公务,我才会相信的!王妃就算是要找借口,也麻烦找个能让别人信服的,难道我们都是傻子,让你白白戏弄的吗!”
“秋叶菲,你这是什么语气!”碧荷气不过,叉腰怒道,“王妃从来没有欺骗人过,你不要胡乱揣测!”
“可这事关女子的幸福,王妃可未必依旧会把持得住了!”秋叶菲昂起下颚,不屑地说道,“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让你兑现你的诺言,可你却用这些不入流的伎俩哄骗我!看来我也没必要顾念什么!长孙镜容,亏我之前如此信任你,为了你的事肝脑涂地,可你就是这样待我的,你肯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见秋叶菲说的话如此不顾身份,碧荷与秋叶菲都气愤不已,倾身就要将其扭住,打算先关起来磨磨她身上的戾气。
双手环胸,长孙镜容面无表情地盯着不甘挣扎的秋叶菲,平淡无波地说道:“我以为你是能沉得住气的,没想到,才不过十日你便忍受不住了。说说吧,薛家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身子突然僵了下,秋叶菲嘴硬地说道:“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还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薛家将你带走,不就是想让你去找司马胥空,将我要背着他迎娶你做小妾的事公布于众?哼,这算哪门子的威胁,也好意思拿出来威胁我?”
“没错,这的确不算是威胁,”见事情已说道这个地步,秋叶菲也没什么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她挺直了腰背,目光亮亮地说道,“可如果,连王爷也相信你失身与那个苗族野人,你觉得王爷还会容下你吗?”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长孙镜容未与司马胥空有夫妻之实,所以一个两个都还在沾沾自喜着,以为抓到了长孙镜容的把柄,殊不知根本就是跳梁小丑在自娱自乐!
而长孙镜容也没有点破秋叶菲,说道:“看来你们是做好证据,就等着我跳下陷阱了。只是你们就如此确定,王爷会中计吗?”
得意地扬起下巴,秋叶菲说道:“就算别人的话,是流言,可是那个苗疆男人自己的话呢?王爷总不会也置之不理吧!到时候再加上我们里应外合,别说是正妃了,你根本无法再继续在王府中立足!”
好笑地看着满面得意的秋叶菲,长孙镜容问道:“那薛家又许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如此不遗余力?让我猜猜,肯定是与王爷有关,对不对?”
提到司马胥空,秋叶菲的眼神变得朦胧起来,其中还带着一丝沉醉,喃喃道:“薛姑娘说,只要我能扳倒你,我便不会只做一个区区小妾!若是我能听从她的安排,还有机会顶替你的位子!”
“野心还真是会让一个人变得愚蠢无比啊!”长孙镜容无情地戳破了这个虚假的诺言,略带可惜地说道,“以你的资质,看来这辈子最好与花草为伴,不然的话,还真怕你有杀身之祸啊!喂,你就没想过薛灵若会食言吗?答应你的事无凭无据,她凭什么要给自己找个对手?恐怕到时候,你的下场可是要比现在惨很多,我先替你节哀吧。”
“你……”
“总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你真的甘心吗?就算将你安排到司马胥空身边,他便能喜欢上你?”
双拳紧紧握着,秋叶菲用力嘶吼道:“这些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变行了!不要以为你整日躲在王府里,外面那些流言就会停止。我告诉你,那个苗疆男人已经现身,你就等着被王爷唾弃吧!”
塔西泽现身?这是真的,还又是薛家放出的烟雾弹?
长孙镜容垂眸沉思了瞬,而后说道:“反正你们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现在变来告诉告诉我,你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抹黑我吗?”
“哼,我已经将你的贴身之物送了出去,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所做的丑事,马上就要大白于天下了!长孙镜容,我本还以为你会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没想到也是个宵小之辈!”
抬眸看着面色阴沉的秋叶菲,长孙镜容从容笑道:“明明是有了更大的野心,不屑于与我合作,干嘛要倒打一耙呢?咱们便好聚好散罢,你从这里离开,寻你自己的天地就是。”
狐疑地看着长孙镜容,秋叶菲问道:“你会让我离开?”
“当然,难道继续留下你以方便出卖我吗?而且放你回去,和薛灵若斗智斗勇,削损敌人的实力,对自己不就是有利的?喂,你还站着干嘛,难道让我派人用马车将你送走吗?”
秋叶菲抬步刚要离开,便看到前面站着一抹身影,惊得她面色发白,站在那里畏畏缩缩,不敢言语。
“谁也不许离开!”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孙镜容并没有显得慌乱,反而觉得这才是一出好戏,生旦净末丑,全部齐了。
悠然转过身,长孙镜容看着司马胥空,微微笑道:“王爷今日不用忙兵部的事了?”
司马胥空此刻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阴郁之气,让人看之便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他抬步走到长孙镜容面前,直直看着她的双眸,问道:“长孙镜容,你真的和秋叶菲说过,扳倒方太师,便会给她一个名分?”
静静看着面前震怒的男子,长孙镜容知道,只要她现在改口,不管说什么,这个男人都会选择相信,从而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可是心底的执拗让她点下头,回应道:“没错。”
这样的答案,让司马胥空眼中又幻灭了几分,他带着心痛看向长孙镜容,问道:“那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你交易的筹码,还是你攀向成功的工具?”
这样的注目太过灼烈,长孙镜容似乎要承受不住里面的沉痛,便调转了目光,喃喃道:“我们一开始的结合,不就是这样的原因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可是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也不能打动你的心吗?甚至还让你不惜损坏自己的名声,只为了逃离我的身边?长孙镜容,你到底有没有心,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好吗!”
原来,他都知道。
长孙镜容苦涩地笑了下,神情坚毅地说道:“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何必硬生生地绑在一起?倒不如好聚好散,各自为安!”
看着这个让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司马胥空真恨不能将她揉碎了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不会再被她折磨到不能自已。可惜,他终究是舍不得,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挥舞着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刺入自己的身体里,而他却无能为力。但是现在,他发现一味地忍让,并不能让这女人多爱自己一点,那为何自己还要执迷下去?
双目逐渐变得通红,司马胥空紧紧握住了长孙镜容的手臂,声音嘶哑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淡泊名利的,不喜欢我的身份所带给你的桎梏。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不能给,而是我所能给你的,根本就不够!长孙镜容,为了你的野心,所以,你便陷害了我!?”
双目一凝,长孙镜容冷冷打量着司马胥空,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装傻吗?好,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来点破吧!”司马胥空握着长孙镜容的手臂,唇角虽然在笑,可是却凉薄无比,让长孙镜容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其实,你早就选择了徐石康,是吧!塔西泽恐怕也是你指点给徐石康,好让其联手。而之后你又将你的妹妹嫁给了徐子筝,只为稳固你们之间的关系。所谓的淡泊名利,不过是你的障眼法罢了!至于我,便是你与他们之间合作的牺牲者,因为你一早就决定将我出卖给徐石康,才会一面怂恿我踩压方太师,另一面又设计陷害我,让皇上误会我与方太师本是一伙,这样便可以一举两得,既帮了徐石康,又除掉了我,对不对!”
双目一错不错地看着司马胥空,慢慢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带有自己笔迹的信笺,上面所列的,全是虚构出的,陷害给司马胥空的罪状。这不用说,这便是司马胥空所说的,陷害他的“证据”。虽然理智告诉长孙镜容,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可她就是头脑一热,不假思索地说道:“没错,我就是有野心,我想要更多的权利,这样才能不被欺负!你以为你是个王爷便目中无人了?其实在我眼中,根本分文不值!既然你现在发现了,你想怎么样?”
双眸冷冷地看着司马胥空,长孙镜容现在才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是有多脆弱,不过是一份恶意栽赃的信笺,便让他毫不犹豫地误会了自己。明明是为了保护司马胥空,躲避战争的洗礼,明明是想让这个男人获得安稳,坐享繁华,为何到最后反被误会,反被陷害?自己的心好痛,原来背叛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可是这样的痛,经历过一次就好,长孙镜容发誓,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如此欺凌自己!就算是司马胥空,也不可以!
倔强地盯着对面的男人,长孙镜容毫不屈服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心里对我旧情难忘,不忍下手?司马胥空,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这幅模样,真的很窝囊!”
“你……”用力握着长孙镜容的手腕,司马胥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声音从牙齿之中迸出,道,“我现在不会再任由你来践踏我的感情!你不是想要更多的荣华富贵吗?我会成全你,但是你再也休想离开王府半步!以前是我太纵容你,才会让你有机会耍那些计谋,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便做只笼里的金丝雀吧!”
身体被司马胥空大力扯动着,踉跄地跟在他身后,长孙镜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只觉得心底越来越麻木。她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什么山盟海誓,都比不过一点点的考验,而这次最为受益的,便是薛灵若吧,或许这才是薛灵若真正的目的,让他们相爱相杀!但是现在谁是幕后真凶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厌恶透顶这样无止尽的阴谋算计,是时候,结束这样的生活了!
站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司马胥空将长孙镜容推了进去,站在门口,冷冷地说道:“你便在这里,好好享受你的富贵人生吧!”
身子失去平衡,长孙镜容跌坐在桌前,她垂目看着地面,不言不语。
握了握双拳,司马胥空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本王好好看着她,谁来都不许开门!”
“是!”
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长孙镜容,司马胥空走得毫不犹豫。
明媚的阳光,被紧闭的门扉关在门外,留给长孙镜容的,只剩一室颓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长孙镜容慢慢握紧了手掌,冷笑了声,轻声喃喃道:“本来,我还想着好聚好散的,可是现在,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便成全了你!”
入夜之后,司马胥空一个人在房间内喝闷酒,空的酒坛被扔得到处都是,看得宝儿心焦不已,在劝过两句之后,便被心烦意乱的司马胥空给推出了门外。
站在门外来回踱步,宝儿时不时眺望着房间内,生怕会发生什么。突然,宝儿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身,看向一处本该阴暗的夜空,正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个方向……”宝儿喃喃了一声,而后疯了一般狂奔向那间偏僻旧宅。面前的温度越来越高,待宝儿站在旧宅面前时,火光已经将宅子彻底包裹住,妖冶的火舌不断吞吐,似乎在嘲弄人世间的无情。
傻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宝儿不敢置信地问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正极力救火的小厮满面汗水,声音嘶哑地吼道:“谁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端端的里面怎么会着起来!”
“那王妃呢,王妃呢?”
小厮面容很僵硬,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下,而后低声说道:“火势来得太凶,我们还没来得及跑进去,这木楼就被大火包围了。现在王妃恐怕……”
“混蛋,还不快救火!”听了这话,宝儿的心狠狠一沉,他不敢想象如果司马胥空知道了此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当下抢来水盆,与众人一同加入灭火的队伍中。
正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灭火的队伍中时,一道纤弱的身影裹在黑色的斗篷下,抄无人小路走到王府门口,从侧门偷偷溜出去,正好瞧见一辆简易的马车,在那里等着自己。
径直走到马车前,长孙镜容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眸,问道:“我交代给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