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发现张富贵的笑,笑得很别有用心。张富贵抓他的手,牢牢地挣都挣不脱,葫芦大惊失色,葫芦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富贵还是笑,但笑得很勉强,张富贵说:“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想留你与我一起吃顿便饭!”
葫芦知道张富贵吃饭是借口,看他的神色一定另有图谋。
葫芦紧张,葫芦用手去推张富贵的手,葫芦说:“你放手吧,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看你抓得那样的紧!”
张富贵讪笑着,并不松手,张富贵说:“跑了怎么办?跑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和谁吃饭去?”
葫芦心里一个劲地叫苦,出门没选个黄道吉日,只怨自己时运不济,进城遇了鬼子,鬼子杀人,好歹自己命大没被抢子打死,又偏偏遇上了二鬼子张富贵,看起来张富贵又没安好心。葫芦挣不脱张富贵的手,病猫正向这里走来,葫芦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话间,病猫就来到了眼前,病猫反复打量着葫芦,就老实巴交乡下一农民,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反倒有些邋邋遢遢地提不起来精神,病猫说:“哼哼,还李教官,什么教官,说出来让我听听。”
张富贵松开了一直拽葫芦衣服的手,张富贵眉飞色舞起来,张富贵说:“东山屯枪王黑桃你知道吧?”
枪王黑桃的故事深入人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病猫一听枪王,病猫浑身一震也来了精神,眼镜片后的眼睛立刻瞪溜溜圆了,病猫说:“枪王的事我知道!”
张富贵说:“他就是枪王的儿子葫芦,枪法打得奇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枪一个,一枪一只,从不空枪。”
病猫高兴起来,说:“葫芦,我也听说过,枪王的第二代传人。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病猫呵呵地笑了起来,双手抱拳,向葫芦施礼。
葫芦说:“不敢当,别听人误传误说。”
病猫又反复打量起葫芦来,看葫芦的面相,看葫芦的穿戴,病猫摇着头说:“真看不出来,藏龙卧虎,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吓倒墙。”
病猫还说:“以后就跟我一起发财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怎么样?”
张富贵对葫芦说:“还不快谢谢翻译官,翻译官是日本的红人,跟定翻译官,承蒙翻译官能看得起咱兄弟二人,不愁以后不是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葫芦说:“别听他咋呼,我什么都不是,我那里会打什么枪?”
葫芦说完想脱身就要走,病猫忽然一脸怒气,对张富贵一使眼色,张富贵又拽住了葫芦的衣服,张富贵压低了声音对葫芦说:“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翻译官火刺了,翻译官是得罪不起的,得罪了翻译官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他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葫芦心里想:我怎么了你们,我怎么就得罪了你们。
葫芦心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张富贵拽住葫芦的衣服不松手,葫芦想走也走不了。葫芦听张富贵说翻译官火刺了,不觉回头看了病猫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葫芦的心猛地一沉:病猫果然是一脸怒色!
病猫说话了,病猫的话,更让葫芦顿觉冷嗖嗖地阴沉。
病猫说:“你在骂我!”
葫芦冤枉,葫芦分辩说:“我什么话也没说,怎么说我骂你了?”
病猫肯定说:“你就是骂我了,我听到了。”
葫芦说:“我比窦娥都怨,我怎么骂你了?”
病猫说:“你在心里骂了,你骂我是汉奸!”
葫芦说:“我没有啊。”
葫芦本想得到张富贵声援,张富贵却把脸转上了一边。
葫芦真是百口难辨,他说:“我——”
天大的冤枉,葫芦张着嘴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该怎么解释了。
病猫说:“你还我什么我,别以为憋在心里骂,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从你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了你在骂我。”
真是强盗的逻辑,葫芦还说什么,说什么也是白说,说什么也只会越描越黑,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不说有时反倒是一种明智。
葫芦闭上了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不说了,病猫反倒更有理由了,病猫说:“说呀,我什么我,你快说呀,心虚了吧,我说你骂了我还嘴硬,现在承认了吧,什么话不说就是默认了,就是承认了你骂我是真实的事实!”
葫芦发现他已是左右为难,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红胡子打官司,反正里外都是他的理。
病猫不讲理,张富贵怎么也该有点情面吧?毕竟一个锅里吃过几天饭。葫芦去看张富贵的脸,期望张富贵能看在过去的份上,给自己开脱一些,谁知张富贵翻脸不认人,更狠,张富贵说:“你骂了,我知道,你什么也不要说了,要说到日本眼前去说吧。”
病猫说:“等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的话还没问完哪,问完了再叫他死也不迟!”
听到死,葫芦的脑袋嗡地一响。
葫芦想:原来他们要置我于死地啊。
病猫说:“再问一句,李教官,什么教官,在那里当过教官,”
张富贵紧跟着说:“什么教官,军事教官,在抗日队伍里当教官,专教人们打枪,与皇军作对,对皇军图谋不轨,怎么打死日本人!”
病猫对张富贵说:“你给我闭嘴,我叫他说,我叫他自己说,我看他怎么自圆其说,我就不信了,今天落到我手里了,我治不了你!”
葫芦发现自己已经掉进病猫和张富贵两个人的陷阱里,自己越来越无望无救了,只有死路一条了。
病猫说:“原来还是一个抗日分子,抗日分子太可恨了,死有余辜,我看,也只有把你交给日本人了”
张富贵一挥手,两个二鬼子上来架起葫芦就走…… 世代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