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命令:“一营二营,跟我来!”
石头跳下碾台带领胶东独立团的两个营,穿城而过,从内侧将北城门上的鬼子伪军包围起来,北城门楼上的鬼子伪军一下子四面受敌,陷入了绝境并不自知。
北城门上的指挥官是清上石根少佐,清上石根少佐东京大学高材生,是帝国的希望,帝国未来的将才,虽然他官衔只是个少佐,但大本营一直都对他寄予厚望,他的战略思想常常与佐藤木鸡相碰撞,甚至格格不入,但佐藤木鸡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佐藤木鸡的命令他可以有选择地执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佐藤木鸡命令部队撤回城里,电话电台虽说都被战火损坏,但佐藤木鸡还是派通讯兵上北城门传达了他的命令,清上石根不以为然,清上石根认为此时收缩兵力为期过早,他认为佐藤木鸡畏手畏脚不可能有大的建树,他要创造一个奇迹,给城下不自量力的攻城八路以血的教训,以此来保证安丘城的安全不成问题。
南城门南城墙上聚集着有两个中队的鬼子,一个营零两个连的伪军,他们的兵力不能不说充足,他们的火力彻底地发挥起来,不是一般的军队能靠上来的。更何况鲁中军区三分区独立团在火力并不占上风。眼下,北城门鬼子的重武器有没有被清除,鲁中军区三分区独立团也没有这个实力,攻击受阻也是可想而知的,不难想象的。
但这从另一反面助长了清上石根的傲气,让清上石根做出了误判,他的部队不惧怕八路,滋长了他与八路已决雄雌的决心,从而把自己送上了一条死路,一条不归路,他自己并不自知。
石头带领胶东独立团的一营二营,从北城门上的鬼子身后包抄上去,部队是采取的秘密行动,在夜幕、房舍的掩护下,向北城门楼上的鬼子伪军靠近。石头命令:“尽可能地靠近敌人,越近越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一营长向小伟带领一营的尖刀连,行动在独立团的最前面,他们很快就摸到了北城门下的楼梯口。
清上石根也考虑到八路军突破南城门后,有可能从身后包抄他们,但清上石根并不怕,他们有高高地城墙城门楼做依托,有地形之优势,吸住八路军,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再发挥帝国之空中优势,八路死无葬身之地并不是神话。
清上石根在城门楼后留有几个岗哨以防万一,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不肯相信进了城的八路军会向他包抄过来,因为有佐藤木鸡与八路斗着,一般地说八路不可能腾出手了对他如何如何,所以他的大部分兵力还是用在对付正面的八路,正面的鲁中军区三分区的独立团上。
一营长向小伟带领尖刀连摸到了北城门下的楼梯口,北城门上的鬼子伪军并没有发现,虽说鬼子伪军在城墙下燃着几大摊火,火的周围还有几个伪军负责添加着柴禾,不至于让火堆熄灭,而所谓的柴禾竟是从老百姓的家里抢来的木箱柜子,老百姓的家具。
几个伪军用脚,用枪托子不时将箱子柜子打碎,投到火堆里,炽烈的火光恍惚了他们的视线,直到身后被枪管顶住脊背时,一声喝斥:“老实点,叫一声就要了你的命!”
这几个伪军,才感知到大难临头,他们赶忙说:“八路爷爷饶命,八路爷爷饶命,小的听你一切吩咐。”
战士们说:“走!”
几个伪军被押到了城墙下面,一营长向小伟说:“我们是胶东独立团的……”
一营长向小伟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个伪军打断了,这个伪军急匆匆地问:“就是那个枪王独立团么?”
向小伟说:“是。”
这个伪军一下哭了起来,这个伪军说:“我等你们已经等了好久,我总想有一天你们回来打安丘城,我看到你们有回家的感觉,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收留我!”
一营长向小伟说:“战场反水的弟兄,回到抗日的队伍里来,我们当然欢迎。”
向小伟注意到了说话的这个伪军,就是刚才闷闷不乐,不肯把砸碎的箱子柜子投进火堆的人,为此还挨了伪军班长的一顿揍。
这个伪军姓毛,名衍生,也是胶东人,毛衍生老实本分做良民,老婆孩子热炕头,却被国军抓了壮丁,壮丁当了没几天就被稀里糊涂地做了伪军,什么事都得听鬼子的,帮着鬼子屠杀中国人,昧着良心做了不小伤天害理的事,就在他渐渐成为习惯的时候,他的家乡遭难了,就在前几天,他们正配合鬼子扫荡一个山寨的时候,巧遇上了他的老乡,儿时的玩伴小水,毛衍生看到了小水,小水并没有看到他,小水正被一个伪军用刺刀逼着,小水在翻掏自己的衣兜,小水说:“老总,我真得一文大钱都没有,除了我身上穿得这身破烂,一无所有,你想要我这身破烂,我现在就脱给你,只求你留下我这条命!”
这个伪军还是不依不饶,上下打量着小水,这个伪军在小水身上没有榨取一点油水就是不死心,而且还觉得有些晦气,于是,这个伪军生硬地说:“你是八路!”
小水说:“老总您冤死俺了,我就是一个本分的种田老百姓怎么就成了八路啊。”
伪军说:“我说你是八路,你说你不是八路,你能找出证明人么?找不出那没办法,你今天就死定了,这怨不得别人,你别想在阎王老爷那里告我的状,没用的。”
这几百里地逃荒出来的人,举目无亲这不是难为人么?小水向哪里能找出一个证明人呢?就在这紧要的时候,毛衍生看到了小水,喊了一声:“小水!”
小水一愣,回头看到毛衍生泪水一下子麻花了小水的脸,小水泣不成声,小水哽咽了许久才在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衍生,你救了我,我的这条命是你给的!”
那个伪军愣在那里,瞪大眼睛问毛衍生:“你的老乡?”
毛衍生说:“儿时的玩伴。”
那个伪军放过小水就走了,不知哪个老乡会成为他下一个敲诈的目标。
毛衍生有些奇怪,问:“小水,你怎么会到这里呢?”
想当初,小水和毛衍生一起被国军抓壮丁的,小水鬼机灵夜里随着屎尿、借着夜色逃跑了,之后,毛衍生也逃跑了一回,运气不佳,没跑出多远,就被连长抓回来,打了一个皮开肉绽,从此就被多名爪牙盯着,毛衍生也就就死了这份心,浑浑僵僵就到了眼下。
毛衍生不问还好,一问小水泪如泉涌,小水再次哭泣了起来,竟像个娘们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小水伤心已到了极点,小水哭过一会,小水悲愤地说:“别提了,提起来我都不想活了!”
小水说:“我们村没有了,从此不存在了!”
毛衍生摸不着头脑,有些懵,心里更多的是不愿相信,他的脑袋嗡地一响,急忙追问道:“怎么没有了,怎么不存在了,你说个明白啊?”
小水不哭了,小水就断断续续述说起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毛衍生小水共同生活的村庄叫寨前夼,是一个有着五六十户的小山村。寨前夼远离公路,交通极为不便,因此,多年来就没有遭鬼子伪军的扫荡,除了小股的土匪、国军骚扰过几次外,彼此还能生活的下去。
就在一个月前,鬼子扫荡抢粮,突然出现在寨前夼,鬼子洗劫了寨前夼,鬼子抢光了村里的所有粮食不说,还枪杀了这个村的所有男人,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奸淫了这个村的所有女人,然后都推进了火堆里烧死。
小水是躲藏在一处半塌的地瓜窖子里才活出一条命来。
半塌的地瓜窖子偏又是在寨前夼村的村头上,村头高于寨前夼村许多,小水是唯一一个逃出村,又是为了躲避鬼子村头岗哨钻进半塌地瓜窖子的人,所以村里的惨剧都被小水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毛衍生最关心的是他的老婆孩子,还有他的孤寡母亲,毛衍生焦急地问:“我娘和娃他妈,还有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小水说不下去了,小水摇摇头,不著一字,毛衍生有天塌地陷的感觉,毛衍生还是有些不死心,幻想着老天爷会眷顾他,小水还是说话了,小水说:“你母亲被鬼子强奸后,被刺刀挑了肚子,就倒在你家的院子里;你媳妇被鬼子强奸后,被强迫着在围着火堆的凳子上跑,掉进火堆里被火烧死了,你的娃被鬼子丢进火堆里,爬出来,又被鬼子丢了进去,再就没有爬出来……”
这样的情景毛衍生跟着鬼子扫荡多次,并不陌生,无关疼痒,麻木地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但发生在他的亲人身上,毛衍生受不了了,毛衍生对自己的行为作出检讨,他突然明白他干了些什么,他是为虎作伥,鬼子之所以这样嚣张猖狂,完全是因为他们这些伪军二狗子护着,最终他们得到了什么,帮鬼子的回报是他的家人,与同其他无辜的中国人一样被鬼子欺辱、奸杀,斩草除根。作为一个男人,活着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还真得不如一头在南墙上撞死!
毛衍生想报复,想报仇,想在日本兵身上下手,特别在战斗中对鬼子兵打黑枪,毛衍生想是这样想,可一直没有付诸与行动,他没有那个胆,他终感觉着他的周围有好多眼睛在监视他,现在好了,八路军俘虏了他,他可以跟着八路理直气壮地打鬼子了。
毛衍生问:“能不能给我一支枪,跟着你们一起打鬼子报仇?”
一营长向小伟说:“没问题。”
一营长向小伟一个眼神,有战士将缴获他的汉阳造又换给了他,一营长向小伟带领尖刀连,向城门楼摸了上去…… 世代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