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寒并没有昏迷太久,身边熟悉的味道让心中略显慌乱的他镇定下来,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身旁的人儿摸索着揽入怀中,冰霜融化,微勾的唇带着浅浅笑意:“你若不愿意醒来,我便这般陪你睡着!”
大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头顶,让她娇小的脸贴在自己温暖的胸膛:“浮生无你,纵然千般好,我也不开心!”
“你好像总记不住我说的话,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低沉的声音慢慢沙哑起来:“不管前路多少荆棘,我愿与你一同踏过!小风,我爱你!”
“从一开始看到你,你便像颗种子,固执而坚定的在我心中生根,发芽,信奉儿女情长只是负累的我,曾试图拔除,可是你自信的容貌,明媚的笑,像是在与我宣誓,定要在我心中长成参天大树。”
“我眼睁睁的看着它,扎根,成长,最后遮天蔽日,让我再难撼动。”
“我瞒着你身份,想借着与你同生共死的情谊,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可是我的小风太特别,特别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做起事情来,总是不顾一切,我那时候便想,你定是仗着身份才如此。”
“可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我的小风,从来不把身份放在眼里,你只是,心中了无牵挂而已!”
“我明白得太晚,小风,你被关在皇宫的时候,可否盼望过我来救你?”
“楚芊芊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那么烈的性子,拿掉孩子,也是在预料之中,可是,我却总想着,你应该包容我多一点,哪怕就这一回!”
泪水划过俊脸,染湿了那蒙住双眸的白纱:“小风,只要你肯醒过来,往后的日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就算你要这万里河山,我也一样会捧到你面前来!”
由于双眼染疾,顾江寒朝皇帝告了个长长的假,大有眼疾不好,不再上朝的意思。
皇帝留他在御书房明着暗着说他就是想借着眼疾赖在家中,守着昏迷不醒的蓝晚风。
作为一个朝中重臣,岂能让儿女私情凌驾于朝中大事之上。
对此,顾江寒不置一词,却生生未点头同意。
皇帝拿他没办法,只得指了一个心腹小太监给他,意思是休假可以,折子照看,眼睛看不见嘛,就让小太监念。
从此,顾江寒便过上了犹如听戏曲般的生活,小太监念得不好听,语气没有感情,还会被勒令重新再念一遍,末了,他还转头对着身旁的蓝晚风说话,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他却还是询问她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蓝晚风整个人越来越削瘦,好几次,邓清乔都欲言又止,但看到顾江寒一副完全不想听的样子,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再这样下去,只是准备后事而已。
她在自己的梦中走不出来,而身体又无法持续维持,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可顾江寒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一切,晚上依旧搂着她睡,替她暖身子,仿佛这样,他才能骗自己,她只是睡着了。
小妹,你该走了!
有人在等你!
那温柔婉约的女子唇角噙着一抹笑容,对着远处愣愣站着的少女挥了挥手,眼眸里的宠溺一如继往。
少女含泪摇头,伸手努力想要够到她,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抹身影仍旧越来越淡。
不可以,不可以,姐姐不要走,不要……
女子的身影如同青烟一般在她眼前扭曲,飘散,耳际划过她温柔如水的声音。
小妹,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幸福!
“不——!”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破肺腑,原本应该虚弱的身体,仿佛一瞬间充满了力量,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光芒如同划破雨雾,正坐在床沿边上的顾江寒连忙伸手去拉她,连那念奏折的小太监也吓得停止了声音。
但是他的手却没够到她,因为那一声,不像是宣布她的醒来,却如同回光反照,整个人又迅速的倒回了床上:“把邓清乔叫来!”
顾江寒的声音冷厉阴沉。
小太监打了个颤,立即去了。
不多时,邓清乔这段日子都住在相府,在听到那一声异于平常的声音时,便急匆匆的跑过来。
“她,她刚才说话了!”顾江寒站起身,侧身让出位置。
他看不见,所以没有看到邓清乔脸上的神情有多凝重。
脉象若有若无,瞳孔涣散,呼吸更是微弱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邓清乔单手撑在床侧,感觉自己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好像在这里,却丝毫无用。一种浓浓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
“邓清乔你别不说话!”绿萝看着他久久未动,一颗心直直往下垂,声线已经带着颤抖。
难道只能用蛊了吗?
若是日后有人利用她身体里的蛊虫,使她受制于人,又该如何是好?
邓清乔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儿,一拳重重砸在床上。
“邓清乔!”绿萝把他往一边拉。
“如何?”顾江寒虽白纱蒙眼,但那强自压抑的神情,却是出卖了他。
邓清乔不忍再看,好半晌,才吐出四个字:“回天乏术!”
顾江寒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踉跄后退,直到背抵住床柱,这才稳住身形,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邓清乔不语。
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顾江寒无力的跌坐在床上,而立在一旁的小太监,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绿萝将邓清乔往屋外拽,双眼红得像兔子:“你老实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去争取!”
“你希望你家小姐以后受制于人吗?”邓清乔被她拽皱了袖子,却没有开口让她松开。
“小姐那么要强……”一话句没说完,两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蓝晚风受制于人,她宁愿去死。
入夜,一名黑衣人踏着月色,无声无息潜入了相府。
“何事?”一道黑影裹夹着一阵风落入屋中,邓清乔却头也没抬,依旧看着自己手中的医书。 相爷娇宠小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