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诸葛桐脸色一冷,紧盯着打颤的秋水。
秋水狠狠说道:“诸葛桐,你别放肆,哼,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朝廷捉拿的钦差要犯,若是我将此事张扬出去……”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诸葛桐伸手止住,诸葛桐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哼,你尽管去说吧,我既然已经逃出,就已经与朝廷公然对立,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秋水的嘴角只剩咬牙直响,他似乎想到了某种把柄,拿捏住放声狂笑:“哈哈,诸葛桐……诸葛桐,我起初还以为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现在看来,你果然糊涂!”
诸葛桐一向自大,如今见秋水冷笑自己,反问:“你说什么?”
“哼,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糊涂,你如今身为罪囚,一辈子背负骂名,反而你的仇人——左房龙,他又当如何?他已经被朝廷洗刷荣辱,成一番功业,试问你看到你看到自己的仇人时,你会甘心吗?你会因此好过吗?我真是替你不平。”
秋水将话说完,脚步已经往前了一步,他并身凑近诸葛桐的耳边,小声道:“倘若以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斗得过他?”
一到“如何斗得过他”这段话时,诸葛桐便狠狠地捏住了手上的拳头,把手上的筋骨捏得呀呀作响。
可他毕竟是年少气盛,心里但有丝丝火焰,便不加藏蓄,一下将握紧的拳头一下便将茶桌上的杯盏摔成粉碎,诸葛桐咬牙道:“可恶,左房龙这等匹夫,竟敢跟我斗?!”
“他不仅敢跟你斗,而且还赢了。”秋水一下添油加醋,无疑是滚油撒炭,一下将诸葛桐的两双目瞳闪出熊熊烈火。
“可恶!我诸葛桐与他不共戴天!”诸葛桐吹鼻子瞪眼,却又无计可施,脸上渐渐出现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黯然而生的表情则被秋水看在眼里,此时攻心之上,秋水已经反客为主,他对诸葛桐说道:“诸葛公子愿不愿意报仇?”
诸葛桐的双眼立马闪出了一丝微光,可他却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说道:“哼,凭你?”
秋水摇摇头,语调如冰:“不,是五毒门。”
“如今能够有力量跟朝廷对抗的,也只有江湖,可是武林大宗各怀鬼胎,若是单靠五毒门之力,还不足以对付左房龙,如果加上燕州府廷的配合,我想……”话说到这里,诸葛桐已经明白了,秋水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想燕州府廷和五毒门相勾结,这才能一箭双雕。
不过,秋水这样做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常言道,人无利不动,鱼无饵不行,若是没有利益,显然不符合秋水此人的性格。
诸葛桐冷笑道:“好,一言为定。”
“那公子就照我的吩咐,一步,一步地做,至于左房龙那边,我们五毒门的计划已在实施当中……望公子放心。”
诸葛桐看着茶座窗格透落的光,显得诡谲且阴冷。
第二天,水桥门下,凤楼堂的黄乾少主亲自带人而来,躬身迎候各位前来的此处的武林好汉。
凤楼堂在燕州之南,泰州之北,堂分十六宗大小侧堂而成,有弟子数百,都是江湖鼎鼎有名之士,且身怀绝艺,胆识过人。凤楼堂在群山岭脉之下,乍隐乍现,高亢厚重的浓雾始终将十六宗大小侧堂藏在深处,模糊探出一角,是雄关山岭,直通山上各堂。断崖上峰石叠翠,杏林傍道,隆冬带来的寒彻使凤楼堂分外萧瑟。
对山的一条水路连绵穿过雄关,码头前的水桥门,旗蟠招展,一队蛇形延伸的长队中,簇拥着顶莲红宝轿,原来是昆仑教的平古禅师,身后则跟随着千余弟子,一同都身着喇嘛僧袍,背穿坎肩。他们中原往西的昆仑山而来,当前队伍前垂照华色,黄乾少主亲自俯身对禅师说道:“禅师一听到本堂之请,就不远带领弟子千里而来,本堂主甚是感到荣幸,来,由本堂亲自请你上山。”
平古禅师双手合十,微微点头:“难得黄乾少主岁值当月,本座又如何不来?众僧都为修行之人,一切从简便是,不必堂主亲身劳驾,由堂上弟子带道即可。”
黄乾少主抚摸着下巴:“嗯,好,那就按照禅师意思。”他把头向后一展,对身后的观内长老,也是他的三弟黄巡道:“巡弟,你且带禅师上堂静候,为兄在此专候各路会宴好汉。”
黄巡一点头,就先带着昆仑教众人上山。
良久,又有一队人马从山路旁纵横而来,为首的是身穿红袍,分外显眼的燕州,彼时有一驾马车,在众府兵的护送下缓缓而来,黄乾少主的脸一探,只见是诸葛相云,他不时笑道:“诸葛大人,总算等到你来了。”
来者的脸上一下寒意,却又在不经间堆砌起冷笑:“是啊,难得黄乾少主如此赏脸请来老夫,老夫岂敢退却?”
黄乾表情一下尴尬起来,却又道:“相云老爷真会说笑,来,容我请老爷上山。”
诸葛相云笑道:“老夫也算是朝廷之人,若是由黄乾少主亲送上山,江湖中的流言蜚语,必定会对燕州府廷诸多诽谤,更兼犬子无用……”
诸葛相云说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黄乾似乎也知道诸葛相云的话中有话,只好再请黄巡送其上山。
此时燕州府廷的人马刚走,身后突然多了几匹前来告信的军士,与昆仑教和燕州府廷的人都不同,这帮人都是单人匹马,看上去不像是有所关联,身后也没有跟着弟子而来,而是手执本部锦旗,用来证明他们归属于何处帮派。
当先一个手拿僧旗的人下马,对黄乾少主俯身躬礼,黄乾心里自然有些不安,却又不便明问,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是哪里的帮众?”
那人回答:“我是真化寺的传信公人,我家长老因佛法弘度,恐不能前来参加少主寿宴,因此特命我来前来赠上寿礼,更有贺表一封,以来相祝。”
黄乾表情灰白,可是他还是隐忍着,对使者说道:“既然是智龙长老无暇抽身,我等又如何敢强求?替我回书一封,已表本堂对长老的感谢之情。”
信使回答:“这个自然。”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