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山林朦胧,红日消沉,最后一丝微光仿佛在挣扎中去尽最后的余晖。整个黑山林里,只剩寒风呼啸,紫雾弥漫。
诸葛桐怀揣着忐忑不安的思绪,他无法得知握吉和结述两人的阴谋,唯双眼放空盯着帐篷外的残阳,跑是绝不可能,山林一带都是巡哨的兵士,想到生死未卜,他愤愤为赶来此地商议而后悔。
“不管沈公子与他们怎么谈判,我都是筹码之一,若有幸能够回到京城,我必将伺机掌握主动,被人当做棋子一般,想来真是不甘心!”诸葛桐狠狠立誓,他双拳紧握。随即能够听到帐篷外有人道:“诸葛桐!”
他轻身站起,被部落族人连拖带拽,诸葛桐以为要将他处以极刑,当即吓得大叫:“你……你……你们要带我去哪?!”
“族长和大祭司有事要召见你。”族人随口一说,诸葛桐吓得面如土色,心底却想:{遭了,要见我时,莫不是要将我绑发割首?看来这帮柔然豺狼真的说到做到,哎!}
他被扔进了大帐当中,立时汗湿后背,伏地颤抖,口中求饶:“两位大人,请饶小人一命!请饶小人一命!”
结述见了大笑:“哈哈哈哈!诸葛桐,我看你也是中原难得的人才,为何如此怕死?”
握吉则道:“诸葛大人,不必如此,我等不是杀你的。”
诸葛桐瞪大双眼,话语还有些说不清楚:“那……那两位大人召小人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我与族长结述商议过了,对你之前所说的事,我等会派个心腹之人与你一同前往泰州,等银子一到,立马起兵!”
诸葛桐不敢相信,直到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面容大变,眼眸一抬:“两位大人,在下愿意配合!”
天色陷入浅夜,穿云关更加荒凉。城中百姓本就不多,现又浓雾封山,更是渺无人迹,关内一略数座长街已静熄烛火,止有几名披着斗篷遮蔽严寒的更夫,在关前行走,几次都抬眼看了看诸葛桐典狱府爪牙落脚的那处酒馆。
烈马返回到了城里,诸葛桐身上的蒙布被解开。此次出了酒馆的不再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那人是打扮成小伙计的族人。他信口一开:“走吧,诸葛大人。”
诸葛桐心里揣测:{部落的人被我骗过,无奈又多了一个细作跟随,万一回到京城,银子却没送到柏川湖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让他看出破绽?不好,一定要找到机会,亲自写信到司隶府,建议沈公子照办,否则被握吉看出破绽,定有杀身之祸。}
“上路吧,诸葛大人!”柔然随从等的不耐烦,他又催促了一声。
诸葛桐一下收住揣测,对身边的爪牙吩咐:“来人啊,给这位大人备马启程,回京城!”
穿云关的南边小道上,响起了马蹄声。
第三日,司隶府堂后。
信使快步走进阁楼,窗棂望去苍穹阴晴不定,常有乌云遮蔽冷阳。
沈相托手坐在后堂屏风之后,眼前的沈公子则不安地来回踱步,他时而摇头,时而追问信使穿云关诸葛桐等人,得到的答复都是还没消息。
“诸葛桐连小小的一件事办不妥,如何能办大事!”
他将怒火全不掩饰倾倒出来,沈相则心平气复地劝他:“亦礼啊,穿云关在边塞,千里之外,消息若是没有送达,那也是正常的。”
“可……可孩儿总不放心,这几日孩儿的眼角不断告诉我,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沈亦礼放下脚步,两袖一甩,信使方才走进堂中,拱手禀道:“公子,诸葛桐有书信送回!”
沈公子双眸一闪,眉峰一震。
“定是他要回来了。”沈公子激动地将信使呈递的信封拿住,拆开一阅,信面尽言要将官银放到柏川湖的事。
“嗯。原来是这样。”沈公子看完书信,摆了摆手让信使先退下去。
沈相从屏风转出来,问:“亦礼,怎么了?是不是诸葛桐那厮回来了?”
“还有一段时间赶路,没有那么早。”沈公子右手负背,左手把书信交给沈相,沈涛粗略地把信封也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而一旁的沈亦礼则说:“爹,为何诸葛桐要劝我这么做。往常听他说典狱府琐事连连,不想插手官银,怎么现在他反倒是有了兴趣,让我提前安置好这笔银子?这是为何啊?”
“会不会部落那边派人来接受银子,提前起兵相助?”
沈涛老谋深算,他一眼就看出了信上端倪:“不,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沈公子遂靠近他的身边,对沈涛说:“爹人气这事怎么一回事?”
沈相握须说道:“恐怕是诸葛桐当初在塞外与柔然有了冲突,族长结述,大祭司握吉一开始并不信任他。因此他为了保命,建议官银放在柏川湖交割,这样就说得通了。”
说完,便将书信又还给了沈公子。
“岂有此理,他算个鸟,竟然敢替我沈家做主!说好这银子先给一半,交割地点还待商妥,奶奶的居然先斩后奏。”沈公子将书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沈涛道:“诸葛桐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反而让我怀疑柔然起兵别有居心。”
“‘爹,这又怎么解释?”
“你不记得了,当时诸葛桐临走时,你还给他半截腰牌,当做证物,话说柔然一见此物,便会对诸葛桐不加怀疑;另外,还有一封书信为证,更加足以证明诸葛桐是代表我俩父子商议。可柔然为什么会怀疑他,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那就是柔然一开始邀约我等前往塞外,就是一个局,局中局,故意让你,或者派去的任何一人将官银提前送到,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沈公子如梦方醒,他点了点头,蹲下身拾起撕碎了的信封。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