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龙仍在小道上停留甚久,四周静寂无声,江面上不时吹来一丝冰凉的微风,他低头没有说话,沉思良久。
有随从走来,对他说道:“回大人的话,丁伯言和他的一帮家眷都已经睡下了。”房龙看着他,说了句:“好。让兄弟们休息吧,今夜我看着就行。”
“可是大人,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昨天在路上,兄弟们已经睡了一晚,理应轮到大人你了。”
房龙浅笑道:“呵,这有什么,我睡意不浓,去吧。”
“好吧……”随从说完,转头走进庭院里。
京城,天地一片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十步开外不见人影,真是一场好雾。
莽苍的景色中,长街上,如烟和阿弥正在道路两旁静候消息,她们两人现在是在巡敕府上的女官,因此要处理一些平闲事务。
施云彪和时小千两人年纪相当,加上又是知己的好友,因此十分投契,今日,大雾弥漫间,忽然想起要比试功夫。
巡敕府内,桃花点点,微风不断将桃树上的花瓣缓缓吹落脚下,两人迎身站在一处假山处,从河流引来的水珠不断拍打着假山峭石,须臾间,不少残叶被吹进了院内的亭子中。
施云彪抱刀环伺,双眼微微一抬,没有说话;时小千则手提长刀,刀锋上迸绽出一道银龙,辉光从云间划过,一切都始于风淡云轻间的平静。
时小千眼神一扫,步伐飞动,纵步冲到施云彪身边,长刀已直逼他的胸前,只见施云彪没有躲开,而是轻巧地用抱着的刀柄化解招式,小千快步抄至云彪背门,料到他因此无防,殊不知施云彪只从风声就已经料到他的下一步,因此转身用太刀压制住了攻势,脚后跟一退。双眼逼近刀锋,对小千说:“小千,你的招式太俗套了,看看我的吧。”
说完,他化防为进,太刀忽然间一旋,趁此不备,就像冲出汪洋的大鱼一般突刺出去,小千也是注意到了他的招式,因此趁太刀只离自己肩头数寸距离时,一把反转刀刃,用刀口挡住了这凌厉一击。
桃花纷飞着,落下的是一片荒幽的感觉,两人的刀锋四闪,不让分寸。
如烟迈步走进庭院,刚好路过小亭边,却看到刀光剑影,于是劝住,对他们道:“哎呀,你们还有心情比试呀?”
两人连忙收手,施云彪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个月的是武林的凤楼堂黄乾黄少主的寿礼,他应邀各路豪杰,以及武林大宗门派一起到其门派助兴,以增光彩。”
施云彪吐了口气,直接收着刀坐在假山路牙,说道:“切,不过是凤楼堂的寿礼,那关朝廷什么事?轮也轮不到咱们巡敕府呀。”
如烟没好气地说:“哎呀,你们不知道啦,这武林各宗齐聚凤楼堂,朝廷生怕会起变故,因此下了命令,让我等好生看着,所以歌辰大人就让我们几个一起去趟凤楼堂。”
小千指了指自己,嘟了下嘴:“我们?我们能干什么?再说了,以朝廷的名义让我们参加,岂不是更加显眼吗?”
如烟浅笑了一下,背身地走过桃树的方向,然后又突然转身:“你们忘了?我爹是干什么?”
小千想起来了,他对如烟道:“你是说,耶律楷大人?没事提到他做什么?”
“哎呀,我说你笨,你们居然还不承认。”小千和施云彪尴尬地低下了头,耶律如烟接着说:“我是说,以我爹的名义,你们都是我家里的弟子了呀,不就可以蒙混进去了?”
施云彪略一抬起头,问:“看来武林大宗也都是被宴请在内的,好吧。”
小千走到如烟身边,问:“是吗?那歌辰大人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启程。”
这时,在桃树外,忍风款款走来,对大家说:“你们在商量些什呢?”
如烟笑了,对忍风说道:“忍风公子,我们都在说有关于风楼堂黄乾少主的事。”
忍风抬起脚,往亭子走去,忽然间收住脚步,对身后的人说道:“关于这样的事,我和歌辰大人商量过。”
如烟道:“我建议你们打扮成耶律府的人,一起潜入进去,可以就可以不必使人怀疑,我们是以朝廷的名义,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差错。”
忍风点了点头:“另外意外的是,黄乾黄少主居然会宴请耶律府的耶律大人,十年前的争夺武林盟主大会上,我常听说过他们有过宿仇,难道?”
如烟笑着说:“忍风公子,这你就不明白了吧,黄乾黄少主虽然是我爹有仇,不过凤楼堂一帮人却对我爹的疾风拳仰慕至极,加上我爹在江湖上也算的上一方好汉。至于黄乾黄少主,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怕违拗众意,才不敢当面不给我爹面子。”
忍风思索道:“嗯,这样说,怕也是解释得通,不过你们别忘了,黄乾黄少主再怎么说,也是被打伤过的,我们一定要小心在意,明天就启程吧,明天是初二,到大漠和耶律楷大人会合怎么着也得初四了,赶到凤楼堂则刚好。”
“会不会有点紧?”小千问。
“不会的。”忍风说着,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下游村的庭院里,一盏烈火在院内烧得正旺,周围的乱草迷惑了栅栏,夜深,人静地沉睡。左房龙独自一人在院内踌躇,他因为心里老是想着事情,因此没有睡眠的意思。
月光清冷地垂照杂地面上,他脚下是一层又一层的后土,身外有座高墙,在乱草边,江面似乎停止了奔流,泛出的夜色模糊地照出一个圆月来。
房龙的目光盯着火焰,不时再考虑着那段话:“不知道沈涛底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他虽是罪有应得,不过,在他下面的暗涛,似乎没有一点停息的意思,我总是担心在一路上,会出什么变故。”
他自言自语着,低声反复思考。
皎洁的余晖从天边落在院内的一处水缸上,盖着水缸的 木盖叠出了一层灰尘,他坐在水缸上,直起腰板,不时盯着远处的山色。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