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山,连贯生长着许多杏树,仇子卿被尚书一声令下请到茅亭,只见她身着一件宗服,缎带束腰,柳眉上一片威严冷穆。陈尚书先对她施了一礼,殊料仇子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负手说道。语调犹如冷冰:“万堂主要到哪里去啊?”
万堂主说道:“天子有令,恢复我名爵荣誉,让我到京城重布御医堂。”
仇子卿冷冷道:“万堂主,哼,不是我故意要泼你冷水,而是此人心术狡诈,还请万堂主不要相信。”
陈尚书一怔,愠怒道:“我想仇堂主是否与某有过误会?本官虽为尚书,自问非圣贤之人,但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如何算得上心术狡诈?”
仇子卿脸色一摆,周遭的钦差卫士众都怒容满目,齐齐拔出剑锋,直指仇子卿。陈尚书举手拦止,钦差卫士才把手中的剑锋缓缓放下。
陈尚书定神看了许久,仇子卿冷笑道:“你们这帮朝廷命官,说什么还其清白,之前却冤枉万堂主,还想着取他性命,休要假惺惺这般作态!”
万堂主夹在中间,无法解释,两难不知道如何拆解,此时行伍之后一束银芒凌如疾风,陈尚书吃了一惊,只见耳旁风声做动,仇子卿察觉有异,望身后急忙一闪躲开,火石电光之间,只见一个身着朝廷将服,身材笔挺的将军横身拦在当前。
不容思量,那位将军的剑锋已经逼近,此时百马躁动,人群中一人跃跳出来,以剑锋挡住将军之剑,将军始料不及居然有人杀出,生怕伤了自己身后的陈尚书,于是将剑术还成虚招,不以真式现出,两柄剑锋宛如沧海蛟龙,墨山腾蛇一样交缠过手,火花四耀,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琢磨不透其中要术。
陈尚书此时虽然没有急着说话,可是心里却暗暗吃惊,思筹武林各宗居然有如此厉害的高手,那将军连拆数招,旦见面前之人招式已老,遂不加提防,以命门剑法一一占据上风,面前之人眼见自己的剑法不占便宜,越加生怒,仇子卿身后一人也加入对峙,三柄剑刚刚合住,剑刃压着,却只听陈尚书大喝一声:“万忠!住手!”
虎威营将军仇万忠回剑朝下,其余两个武林之人也不加纠缠,陈尚书道:“万忠,为何要来此出剑斗戮!?不知我朝廷之兵乃仁义之师吗?退下。”仇万忠凑拳而退,仇子卿立马喝住:“慢!”
仇万忠遂用眼神盯着仇子卿,仇子卿则道:“方才你出手差点伤了本堂性命,如今没有交待,恐怕不符江湖规矩吧。”万忠眉间厉静,似乎吞吐着熊熊烈火,不忿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仇子卿说道:“须给本堂道歉,否则今日就算两败俱伤,你也休想离开此处!”
万忠咬牙切齿,陈尚书急忙向他打了一个眼神,仇万忠会意了,对着仇子卿说道:“请恕我无礼。”
仇子卿笑着说道:“本堂虽是武林其中一个蕞小门派,亦不容尔等小觑,既然你诚心向本堂道歉,本堂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且饶了你吧。”
万忠狠狠地咬牙吞下了这口气。陈尚书向前一步,负手道:“若是堂主真的讲礼,可否在此事不加阻隔,若是如此,则乃天下之幸。”
仇子卿冷冷道:“万堂主的意思,草民岂敢阻拦呀,可是朝廷待人冷暖无常,要看万堂主是否愿意了。”
这时,万堂主忽然跪在地上,向两人拜倒,陈尚书急忙扶他起来,万堂主脸上泪容纵流:“我今日幸得仇堂主帮助,才能保全性命,希望仇堂主不要以沈涛一人之过,怪罪陈尚书,尚书大人为天子扫清奸佞,实在是难得好人啊,再说了,在下也承蒙多年朝廷的恩泽,才有御医堂名扬天下的口碑,我只痛恨自己为何不能及早醒悟,赠药济民,都怪我当初太过自私,这都是上天惩罚于我的罪过,实与他人无关。”
亭后的清风传扬,吹得众人的发丝作动,仇子卿不再纠缠,只是轻轻说了句:“既然如此,还望老堂主,返回京城之时,务必差人报来平安,本堂作为外人,实在不好过于劝言。”
万堂主则对着仇子卿深深鞠躬,以谢她的体谅之情,陈尚书也俯身行礼。
朝廷兵马迎立风中,旗声震扬,平地上一股烈风潇潇。
燕州大牢,诸葛桐在牢里死气沉沉,有狱卒来说:“诸葛桐,待会燕州刑曹亲自替你问刑,做好准备吧!”
诸葛桐脸色一变,惊惧地暴出冷汗,身后汗湿衣裳。
“为何要杀我?!”诸葛桐愤愤地喝了一句。
狱卒没有正面回答他,将脸色沉坠在暗影处,过了多时,有人进来了。
诸葛桐定眼在阴冷寒雾中看了甚久,刑曹指着他说:“走,将他押走!”
狱卒一声令下,将原本的枷锁替他合上,诸葛桐被推出牢狱,他没有说话。
大牢外早已经停了一辆囚车,火把将阴暗的牢城照得如同白昼,两旁的狱卒没有任何表情。诸葛桐仅仅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表情,身后的狱卒催促般将他押上囚车。
押解诸葛桐的队伍,从长街直到巷尾,显然他昔日的燕州知府之子,让当地的刑曹不敢有半点放松,开路的是三匹掌握着刑狱,典曹,刑曹三位大人。刽子手就跟随在车旁,他脸如死灰,靠着囚车的栅栏望向天际,周围堵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都言论纷纷地挡在了狱卒人墙之外。
天色有些灰冷,似乎是下雨的前奏,沿街的商户上,有个人正盯着这一切。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