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吓得左房龙立马大气都不敢喘,他紧紧贴着假山,用冰冷的泉帘遮挡自己的身躯。夜色朦胧,三部之外都难辨东西,更何况是藏身在假山后的人。
一个声音锐利地划过身边,听得说道:“听说明日要审牢狱案,不知道你有什么准备。”
“别担心,肯定是有办法的,想不到诸葛桐如此歹毒,居然在双桥沟村放火杀人,还把龙府案的罪名全都推给他,让他做替死鬼,哼,这种伎俩,也只有诸葛桐才能做得下手,要换成我们帮派,哼,这些事情真是做得阴损,最起码墨清是做不出来的。”
一句一语都被左房龙听进耳中,他胸膛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双手握拳捏出骨响来。但他忍住了,他咬着牙接着听下去。
又一句冰冷的声音传出来,他冷笑哼了 一声:“这可不一定,最近墨清那丫头在泰州经常外出,我怀疑……”
刚说完,假山附近树叶沙沙而鸣,他们顷刻间停住话语。
“不好!有人!”来人惊颤地将声调抬高数成,又稳稳地压了下去。
“等一会。”
其中一人手内射出三枚飞镖,刺过树叶,隔了一会儿,只听得三声铁器落地的声音。
发射飞镖的那人说道:“毒蜂,你多虑了,不过是风吹过树叶而已。”
毒蜂如释重负。沉吟了一会,对那人说道:“狡狼,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不如就此打住吧。咱们改天再会,不过别来这里了……”
狡狼回答说:“呃,你这就回县衙去,至于墨清那边,我会好生留意的”
话没说完,假山“晃”一下闪出半道人影,狡狼和毒蜂都猛然吃惊。左房龙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手开四掌,一掌打在狡狼胸前,狡狼被刚猛内力打在胸口,干嚎一声,翻身坠落在假山池上,拼了命地挣扎着。
左房龙见倒了一个,毒蜂见势不妙,一个轻功翻身越过假山之后,朝着夜色钻入黑暗中,左房龙追出几步,找不到他的踪影了。才想起刚才被自己打倒的那个狡狼,眼中冒火,腾地又追回去。却见院内早已火把齐举,火光顿时将整座假山照得亮如白昼,他急忙闪在假山后稳住脚步,心里反复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将事实问个清楚,反复思量下,觉得还是以大局为重,先保证自己的身份,然后攥紧了拳头退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狡狼则倒在水池中,脸上佩戴的黑色蒙巾掉落了下来,他不甘心地从池中站起。
“叽呀——”薛府内其中一道门被打开了,狡狼从容地走了进去,他暗暗地扶着胸口,贴着墙壁,满身是水倒在地上,有那么一刹那他曾想到自己熬不过今晚,后来脑中天旋地转,“啪”一下吐出一滩黑血来,他用水浸得发皱的手扶着墙壁,脱去了湿漉漉的黑衣,然后艰难地靠在一张椅子上,冷汗直冒。
直到他脱去上衣最后一丝衣袍,露出了被打伤发黑的胸口,狡狼遂将内衬的贴身衣服扯碎成一条条长布,将胸口包扎起来,等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抬头看着天色,只觉暗淡无光,一阵晕眩过后,他再也坚持不住,就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外头的钟声正打三更。
左房龙从袖口里拿出当时在双桥沟得到的那个药瓶,再结合当时所听到的那番话,他揉了揉蹙起的眉心,现在终于知道诸葛桐当时为什么要咬住他不放,故此,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感觉,若得若失间觉得这一切都不简单,或许诸葛桐还不是终点,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从泰州到此,想不到居然被我听到了诸葛桐有关于勾结神秘组织的事,看来事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明日的牢狱案是个契机……”
他转念一想,又想到了狡狼对毒蜂说的那些话,情景仿佛又返回到了刚才——
狡狼对毒蜂道:“你先回县衙去,至于墨清那边,我会留意的。”
原来,县衙里还有他们的人。
说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拳头。
晨初时刻,北贯州县城刮来一阵悠扬的清风,周遭的早市刚刚开张,施云彪和忍风两人就朝着青石铺道的官道缓缓而行,今天正逢知县坐衙升堂的日子,百姓们撇下了半日的活计,就在不远处的客栈,店家,小食摊子外买了些早点,边走边吃,赶着到县衙门前看升堂。
张久褚事先对他们两人说过,让他们先走,自己后脚再跟着过去,于是罢,未等县钟敲响,他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衙门外。
卯时一刻,两班衙役飞奔出衙门口,分列两纵,齐数手握水火官棍,将外堂打开,忍风与云彪还没进去,身后巨浪般的人潮,便以接踵而至,险些冲倒了他们,不过一会儿功夫,外堂上就站满了前来听审的百姓,忍风挨着人潮好不容易挤出一个位子,施云彪也跟着走到身前。
随着衙役一声“威武”高喝,知县,师爷,主薄从屏风后踱步走出,主薄和师爷侍立在知县两旁,知县则缓缓坐在堂上那把交椅上,将惊堂木拍得满堂作响:“主薄,宣读今日所审案词。”
主薄应声答道:“是!大人。”
于是将袖口内的状词拿出,开始当众宣读:“为因数日前,一伙强贼闯入县内牢城,无端杀人劫狱,造成看守牢狱卒子二十余人身死,目前县内经过多日搜证,现已掌握部分证据,旨在找出真凶,竭力查出真凶,平复四乡百姓,毕!”
堂下的百姓一起议论纷纷,不少人争论在县内大牢发生过的事情,有几个村民当即开始说,只见一个端着栗米粥看审的老伯说:“哎呀,怪不得,我经过大牢前的时候,看到县衙封锁了现场,当时以为是牢里犯人死了,哎,没想到,没想到啊。”
其中一个村子老嫲道:“可不嘛,我经过的时候还闻到一股臭味,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另外一个长舌大婶也掺进了话题:“哎,真的是。昨晚我还听到有人来回走进县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吓得我心惊肉跳!”
忍风和施云彪一听,两人的想法皆有不同,施云彪在心里暗暗埋怨那帮村民没理解事情真相,就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而忍风则记住了大婶说的那句话,脑海中反复打量着昨晚进入牢城的事。
心里一下呈现出了晚间的景象,然后沉沉思索着:“奇怪,明明升堂期限那么紧急,为什么到最后一天的晚上,还在搜寻线索,不对啊,不符合逻辑。”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