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的脸十分苍白,常青想要劝慰,却无从下手。
墨清在心头做着决定,她坚韧的心渐渐动摇,开始反复思考该不该做决定,她几次想要回绝此事,心底却有一种可怕的声音在不断催促她。
她陷入了一种回旋的凝境内,那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种特别的花,墨清能够听到自相矛盾甚至是对立的声音,“救人?”
“不!你是五毒门的人!不可动你的惻隱之心!”
墨清立马从惊诧中清省过来。
漫长的水流沿着小亭的沟壑流往山谷,墨清抹了抹扑来的冰雨:“好,玉瑶姑娘,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救老堂主回来。”
她脚步向前纵去,常青在一旁还没来得及问起她要做什么,只见水帘荡开一层弧形,墨清转身投向黑暗密林内。
常青迟疑地看了玉瑶一眼,都没有说话。
禁城内,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抬起身看了侍卫官一眼,他们穿过雕栏画栋的长廊,丝毫没有放缓脚步。神秘人不时用那双藏在帽檐之下的眉目盯着动静,禁城之大,内撼龙宫,甚至对他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
内官顺手一指:“请,陛下就在文宣楼俯瞰江山,宣衹让你亲自上去。”
那人执以朝廷之礼,衽袍相拜:“不牢内官大人。”
内官也回礼而拜。
八檐相照,云阶映辉,耀目夺人的金瓦折射出辉煌,云层渐走渐浓,远处的山色雾气顷刻围拢成白芒芒的一片,大地仿佛隐没在无从无尽的亢云。
走到最后一个金亭,皇帝背对着,神秘人应身下拜,对天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隔了多时才转身一看,见是自己要等的那人,忙将其扶起:“左卿家,为难你了。”
左房龙抬起头看着年幼的天子,只是眼晗热泪:“陛下,臣有罪。”
“不,爱卿无罪。都是朕一时不察,致使卿家蒙受不白之冤;乃是朕过错,歌辰堂门已对朕受以实情,朕现十分清楚,朝廷是何人作祟,不过怎奈此人手握朝政,更兼是百官之众,朕思来想去,一定会将其铲除,有朝一日拔草除根!”
皇帝的语气说得浑厚,颇有些硬朗。连房龙也不由得为之一震,他心中低想:{天子虽是年幼,可亦有雄心壮志,真不愧正君之风。}
他思索前后,终道:“陛下所说之人,是否乃沈……”
“相”字还没有脱口,就被皇帝伸手拦阻。
天子脸色一变,如龙化万象,身后的迭云纵深不由得噼啪爆出一道闷雷伴以相应。
“朝纲之风不振,朕一直想重兴天下,还社稷江山正道,爱卿啊,你可愿意替朕分忧么?”
左房龙连忙折身还道:“臣与父亲世受国恩,怎敢不报陛下?臣就算是死,亦为江山庶民在所不惜!”
“好!”天子郑重地握着左房龙的手,铮铮数言:“朕还你无罪,复你为青龙堂主使,特令你帮朕干完最后一件事!”
“请陛下示下。”说完,左房龙敛袍一跪,“臣粉身碎骨亦为陛下解忧!”
将要入夜,坠日欲沉,放眼望去一片茅花摇曳,说不尽的落寞,道不完的朔风纷乱,满目映入尽是悲凉。
京城的北麓山谷里,一个人影攒动,来回把哨的狱卒在大牢栅栏外四处走动,篝火燃烧折出的半道光芒,被黑漆的树枝遮得不见其影。狱卒用虎狼一样的眼神向山谷四周探视,拿着鬼头刀的刽子手机警地观察着两旁摇曳之叶,身边护着数个狱卒,他们对刽子手说道“你先去后山,等我们将老头子押去那儿动手,卸了他的人头,将躯壳推到悬崖下,死无对证。”
刽子手狞笑着点点头,几个狱卒将身一闪,奔进了乱草横生的大牢内。其后,他一个人背着鬼头大刀往山后而走,咧咧几步,已见不着他的身影。
死牢内,老堂主低掩着两眉,他被绑在刑架上,动刑的爪牙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全是淌血的伤痕,昏厥了多时,只有鼻头几缕凉气能够证明还活着。
忽然一股寒冷彻骨的冰水从头到脚给他淋下,因为伤口的缘故,这么一浇,万堂主顿时疼醒,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慢慢从水雾里看清了狱卒狰狞的模样。
身前立着两个狱卒,其中一个狱卒怪笑着说:“老头儿,刚才那盆水不错吧,弟兄们可是给你加了料的!”
另一个又嘲讽般道:“哈哈哈,大哥,还是你厉害,知道在水里放了些浓盐,让老头儿疼得死去活来,走也走不安生!”
“好了。兄弟,沈公子让我们在天黑之前结果了他,咱们帮老头儿拖到现在,已是仁至义尽,废话少说,送他上路。”
老堂主顾不上火烧一般的炙疼,还在央求两个无耻小人:“求你们,我死没什么,但请求沈公子放小女及堂内的医官一马,他们都是无辜的。”
狱卒开始骂骂咧咧:“去你奶奶的,老子没你这么好功夫替你求情,死也要死,不死也得死,死到临头还挂念着那些人干嘛,迟早他们会下来和你作伴!”
说完,两人便不让他再说什么,将他从刑架拖下来,一手捏着分开数道伤口的双臂,夹着万堂主在地上拖行。
老堂主仰天长叹一声,直到看见外边火红般的晚霞,才低下眉眸。
他那双眼睛透出了丝丝老泪,押着他的狱卒不忘在伤口再加了一把盐:“老头儿,快看吧,这里就是你能够看得最后一眼,到时候就没机会欣赏了。”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