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下,一盏灯似明似灭。
树叶婆娑透现的光影中,医官正抹着汗,穿过京城的长街,他不时将眼神抛向其后。
老堂主跟随着沈公子,走出了禁城;从跨出禁城的第一步开始起,就没没人能够确保他的性命。
只见灰蒙的天色下,一队人马立在宫城四周,还放着一顶轿子沈公子厉声道:“来人,请老堂主上轿!”
左右虎狼般的司隶府爪牙冲前,一下压住万老堂主的胳膊,押他上了銮轿。
风雨倾盆,滂沱将京城长街的商户招牌拍得棱棱作响。
等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阴冷的北风从山麓峰顶直扬其下,如刀一般划过万老堂主的脸庞。
老堂主颤颤道:“沈公子,不是说好要到相府的么?为何要到城外的司隶府上?”
沈公子侧脸回过头来,冷冰冰说:“堂主,家父就在里面,请入吧。”
万堂主正欲再问,却不想身后的司隶府爪牙步步紧逼,驱使他只能硬着头皮随着沈公子。
一帘清幽色的光束投来,并不能解开多少阴云带来的沉闷感。
众人到了回廊时,沈公子急忙回头,对身后众人说道:“来人!给我拿下这厮!”
万老堂主面如土色,心俱悚意,已明显从他的脸上猜到了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
司隶府爪牙横蛮地用手一推,顿时刀锋四闪,银光骤落,压着万老堂主的肩膀,使其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好意思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沈亦礼的神情变得亢杂难分,愤怒一下迸发出来,他也直接对老堂主开门见山道:“我问你,续筋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直白地问话,万老堂主只能求饶:“老夫……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哼!”沈亦礼怒容满脸盯着,随后招手对两旁虎牙示意:“给我拖下去大牢!严刑拷打!问出实情来。”
“是!”跟着一声暴喝,两边爪牙横七竖八将老堂主拖拽下去。
刀锋架喉,不容纵情。
司隶府延后便是一片荒芜的山林,居藏在山峰之内的有一座点着篝火的牢城营,用于关押司隶府问罪的囚徒凶犯,大多数都是被冤枉栽赃的可怜人,进到这个地方,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无他的选择。
孤峰显出暗紫色的云雾,牢城暗插鹿角,倒藏蒺藜,将有逃脱念头的凶徒直接送进黄泉。峰崖之下是一望无际的浓黑色枯树,这里亦吞噬了无数的生灵冤魂,薄薄的寒风透入骨髓,让人感觉到贴入心肺的冰凉。
爪牙将老堂主带进牢营内,两旁的道路卷起沙尘,扣打在将熄未熄的篝火处。从他探路进到地下之起,就朝着暗无天日的密室走去。终于,老堂主被领到了最底下的一间密室,这里是最偏僻的地方,无人能从中窥查。
表面上看,牢城只有平地拱起的那么一片连接的牢房,其实内有乾坤,这当中的秘密,却被别有用心的人保留着。
灰雨伴随着阴云,在房檐上飘动。。医官慌慌张张地冲了进后堂,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小姐。”
玉瑶从昏黑的中堂椅子上探身出来:“什么事?”
医官一凛,急忙扑通跪在地下:“回小姐的话……老爷被沈公子请去了!”
常青还不知道发生何事,手中置放的那杯茶汁还微微掀开杯盖,扇走热风。玉瑶连用手将医官从地上扶起来:“好了,医官,不过是被沈公子请去了而已,有什么的呢?”
“不是啊,小姐,小的刚才所见……沈公子脸上表情甚是怪异,不像是请堂主去相府如此简单。”
玉瑶的眼眸陡吃一惊,常青扇风的那双手也都停了下来,将杯盏放在了茶杯当中。清脆的响声不由得让一旁的墨清悠然回头,看向各人的表情。
“这么说,是?”玉瑶不敢猜测下去,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双手扶紧常青的袍袖:“常青姐姐,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她柳眸顷刻间深埋在眉心中,常青情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所打乱,缓缓道:“是……是啊,这会不会是?”
“到相府去?”玉瑶流着泪猜到了事情的原因,断断续续地央求她们二人。
“不可以。”一直不说话的墨清此时开了口,“若是我们都到了相府去拿人,就怕会中他们的计谋。”
玉瑶迟疑了,口中却依旧急躁般自言自语:“这该怎么办呐!爹肯定是因为续筋丹的缘故,现在落到了沈相手里,肯定没有好结果!两位姐姐快想想办法呀?”
说完,那双玉盘般清冷的脸颊多了几串泪帘。
“你先别这么着急,事情突然,总应冷静下来再行决断。”墨清偏着半张脸,看着身后的玉瑶。
话音未落,却见庭院外步伐大作,蹄踏震响。
常青先道:“我先去院外看看什么情况,你们不要出来!”
墨清尽力安抚着玉瑶的情绪,颔首点头。
一下疾走,常青火速来到大门前,将面对着冷巷的侧门稍稍打开了一道缝隙。
映入眼内的是寒光闪闪的刀剑枪戟,来者全是穿着整肃甲胄的亲军护卫,左右立着两张紫色大旗,左写“司隶”,右写“卫军”。众军皆披重甲,腰藏利弓,风声虎虎,前面开路的正是沈亦礼,他指着两旁的司隶卫军道:“给我围住御医堂!”
常青脸色骤变,顿时忙关上门,飞奔入内。
墨清问:“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沈公子率全部司隶禁军要包围御医堂,相信是要捉拿御医堂全部医官的!”
墨清掌心颤动,不经意间扶住了身旁的桌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御医堂所有的医官都只会落入虎口,事情危急,先想方设法救医官们出去,再筹谋救万老堂主之计。。”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