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过是头脚刚说完,外头就有人来说缘来布庄的送账簿来了。
“这么快?”陆氏惊诧道:“不是说已经封起来了吗?”
这缘来布庄离这里也有好几脚路呢!
闵老夫人没说话,心里头却已经猜出来林氏的意思了,她在怀疑府上拿出去的数目跟外头店铺的数目不一样。
什么叫做这么快,那是人家早就安排好了,如今找到了就送过来了。
小厮一连拿来了好几年的账簿,赖掌柜亲手翻开了前年的账簿。
陆氏看到那账簿,吓的心都跳了起来。
赖掌柜看了一眼,就道:“回夫人的话,这账上记着是收了国公府四百两。”
林氏哦一声,看向了陆氏。
四百两,也就是说,李先多记了一百两银子在上头。
“李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林氏问李先,李先有些紧张,忙答道:“兴许是我当时记错了,也许是我当时记的时候,后来跟他们谈又少了一百两也有可能啊!”
“哦,这样啊!”林氏应了一声,又翻开了手里头的东西,又问赖掌柜的:“赖掌柜的,大前年夏季的缂丝,府上共买了五匹,总共是花费了一千二百两,您看看你账上的记录。”
赖掌柜的翻开大前年的账簿,跟林氏核对:“回夫人的话,草民这里记着的是,缂丝买了三匹,总共花费是七百两,当时应该是七百二十两的,这二十两银子应是抹掉了零头。”
林氏哦了一身,心中默默算了算,然后看向李先:“李先生,买了三匹花了七百两却记成了五匹一千二百两,我想问问李先生,这多出来的两匹布还有五百两银子去哪里了?”
李先吓的一哆嗦,头上开始冒汗,他忙掏出了帕子擦额头上的汗珠,手还哆嗦个厉害:“这……这……”
上首位置上正盘着佛珠的闵老夫人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她的脸几乎黑成了碳,她看向了陆氏,陆氏的身子绷的紧紧的,细细一看,陆氏还在打抖,看来林氏说的都没错了!
闵老夫人皱紧了眉头,这个林氏,怎么一朝中的,说的都中了。之前找了那么多的账房先生不都说账目是对的吗?
林氏是怎么找到这里头的猫腻的?
林氏知道李先回答不上来,她继续翻账簿,赖掌柜的继续核对,不过是继续核对了几条,就已经看出了里头有上千两银子的漏洞。
大的就属缂丝那一栏,一共有五百两,还有二三百两的,一百两的,几十的,小到五两银子都有出入。
粗粗糙糙地算起来,已经有一千三百多两银子不知道往哪处去了。
一千三百多两,若是偷盗或者贪墨,这可是能砍头的。
林氏谢过了赖掌柜,派人送了赖掌柜的走。
赖掌柜的核对完数据,恭敬地朝林氏一拱手,很快就下去了。
林氏从库房出来后,蔓儿写的账簿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先且不论这国公府的多买少用或者是多买乱用,库房里头登记的东西跟出去的东西,总是模棱两可地对不上。
她当即派人去缘来布庄,不过是让人问了最近几项布店的出账。那赖掌柜翻了账簿,立马就回复了数字,等到传到林氏耳边的时候,不过是最近几项支出,就有两百两之多的出入,还不包括之前几年的,林氏怒了,看来这不仅在屋子里头有猫腻,在外头的店铺里头猫腻也多的不行。
所以林氏才会让人去请了赖掌柜的来,顺便让赖掌柜的开了账簿的封存,把近几年的账簿一并都带来了。
他不会去追问这世家大族的辛密,他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要为生意人合作。以前陆氏在他那里确实是做了不少的生意,赖掌柜的巴结她,不过也是因为魏国公没有子嗣,而又盛传魏国公百年之后,没人继承,这国公爷的功勋会落在陆氏的儿子魏隽身上。
可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国公爷的亲儿子回来了,世子爷也定下来了,这以后国公爷的爵位肯定是由世子爷来继承的了,这以前的魏府是二房当家,现在国公爷和夫人找回了主心骨,魏府的家,自然而然就是国公夫人来当了。
赖掌柜的知道好歹,林氏派人去问,他就猜出了端倪。
果然,夫人要掌权了。
赖掌柜顺水推舟,将数据全都详实地一一报出,做个顺水人情。好在林夫人找的第一位就是他,若是落在了其他酒楼金店或者古董店里,他想做人情,也做不了啊!
林氏合上了手中的账簿,看向了腿已经哆嗦地站都站不住了的李先:“李先生,这一千三百多两银子呢?”
李先:“这……这……”
林氏摆摆手,说道:“不急,这里还有古董店,金店,酒楼的支出,要不咱们一个个把那些掌柜的请来核对核对?依照咱们大周朝的律法,贪墨一千两银子就要砍头,咱们就来算算看,李先生能有几个头可以砍的。”
听到砍头这两个字,林氏云淡风轻,可李先却腿一哆嗦,吓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林氏求饶:“夫人,夫人,奴才没贪墨银子,奴才没贪墨银子啊!”
“没贪墨银子?”林氏合上账本,斥责道:“你没贪墨,缘来布庄少进的国公府多出的一千三百两, 去哪里了?”
林氏很少发火,最起码是很少在国公府里头当着众人的面发火。她以前发火不过是因为没找到儿子,是她自己的事情,顶多苛责两个下人。
可现在这一通火发的,不怒而威,周身严厉,吓的陆氏浑身一个激灵,就要瘫倒在地,一旁的万嬷嬷忙上前去扶住了陆氏,凑到陆氏耳边说道:“夫人,老夫人让你镇定。”
陆氏忙反应过来,对对对,要镇定,要镇定。
林氏抖着手中的账簿:“那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把这账册上所有的店铺都喊来核对一下吧,看看你究竟贪墨了国公府多少银子!”
林氏抖着手中的账簿:“那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把这账册上所有的店铺都喊来核对一下吧,看看你究竟贪墨了国公府多少银子!”
林氏就要喊常嬷嬷去带人来,李先抖的跟筛糠一般,不停地哭诉道:“夫人,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贪墨银子啊!”
林氏:“那是谁,你告诉我!”
“是……是……”李先垂着头,晃来晃去,不敢抬头去看林氏,可是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说老实话的话,若是夫人扭送自己去官府,证据确凿,他贪墨了魏府几千两银子,那可真的要砍头的啊!
他思来想去,只能把陆氏说出来:“夫人,是……”他还没开口说话,突然传来啊地一声惨叫。
只见闵老夫人手中的茶碗直接砸了过来,滚烫的茶水很快就就烫红了李先的脸,那茶碗直接在李先头上砸出一个洞来,不停地往外头冒血。
闵老夫人呵斥道:“李先,你好大的胆子,国公府这么相信你的本事,可你却拿你的本事来诓骗国公府中饱私囊,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老夫人……”李先捂着脑袋,也不敢喊疼,不住地哀号。
陆氏有些懵,等到反应过来才知道闵老夫人的意思,她也跟着喊道:“李先,你这是罔顾了我的信任,枉费我这么相信你,可你竟然做着监守自盗的事情,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枉费我还那么照顾你的家人你的孩子,他们若是知道有你这样一个爹,不知道有多羞耻!”
李先眼睛瞪的溜圆:“夫人……”
陆氏死死地盯着李先,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阴森可怖,李先嘴唇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的妻子女儿都还在陆氏的手上。
李先这才恍然大悟,忙在地上磕头不住地哀求:“夫人,是奴才见钱眼开,都是奴才的错,没人指使奴才,奴才进了国公府,知道您不管家,奴才干脆就在这些店铺里头打主意,奴才做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失过手!”
林氏看到李先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在一家店铺里头能贪墨一千多两?若是把其他几个店铺找来,这贪墨的怕是要有几千两吧?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逼你,你贪墨了魏府的钱,等我把其他的账算清楚之后,我再来找你算账。来人啊,把他带下去,关进柴房里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去看他。”
下人马上将李先给拖了下去。
李先走的时候,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陆氏。
他的眼眶发红,额头上还流着血,流到了眼睛上,嘴唇上,脸上,满脸的血迹可怖地瘆人!
李先被拉了下去,陆氏好不容易才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舒了一半,就听到林氏问她:“弟妹,这是你请来的账房先生,家里头被人贪墨了几千两银子,您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农门致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