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姜堰突然停了下来。
“嗯?”我差点撞到他,连忙停住抬头,待看清眼前的地方,我不禁轻轻咦了声。
原来走了这许久,我们走到了花房。掖庭的花房在整个宫殿的西北最角落,十分偏远,一间主殿,两件偏殿,就是整个花房的全部。殿后面大片的架子,堆积着很多盆盆罐罐,是培育的基地。
“两个多月前,孤就是在这里遇到你的,还记得么?”姜堰手指前面一座架子,突然笑着回头问我。
我紧紧盯着前方的花架,手指猛地收紧,连痛都没觉察。
这地方……我怎会不记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冷静地回答:“回禀王,女婢记得。”
“也对,不该忘记的。”姜堰莞尔笑道:“孤当时被吓了一跳。”他坦言。我颇有些惊愕,他两手一摊,表示无辜:“这不能怪孤,你突然从那边窜出来,孤没有被吓到,才不正常吧!”
我立即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天也是月圆之夜,那时候我尚居住在花房的右偏殿。这个日子太过特殊,无法安寝,半夜又被梦境缠身,我所幸起身,想着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我折了两根合欢枝代替冥纸香烛,就跪在花架下叩拜。
三扣未曾拜完,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我魂飞天外,几乎是一瞬间跃起喝道:“谁在那里!”
天色黑,看不清楚来人长什么模样,不过见他倒退了一步,又从容地走上来。我才看清他的脸,是个俊秀的男子。彼时我不知他的身份,那刻心头的杀意已经开始蔓延,手腕搭上了袖间的匕首,心道只要他多问一句,我就先下手为强。
他毫无所觉地皱着眉头看我:“夜深了,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不害怕么?”
这是我听过的最温和好听的声音,没有恶意,也证明了他没看清。
“我在种合欢。我听说新来的姐姐们说,合欢不用种子,直接插土里也可以栽出来,所以……”我将手放下,已经想好了对策。
姜堰扑哧一声笑,似乎我说的东西很好笑:“所以,你不相信,又怕她们笑话,就半夜偷偷跑来试试?”他瞄一眼我插在地上的两枝合欢树枝,笑得越发深了些:“就凭这两枝新芽么?”
月色太黑,看不清他衣料的花纹,但他的脸反而清晰,太过年轻了,也没有胡须,我自然而然当他是哪个宫里的公公,自然而然地出口说服他:“公公,这就是个常识性地错误了。你想,如果树枝插入泥土就能成活,那不管新芽还是旧枝,应该都能活才对!因为旧枝也是新芽长成的啊,直接用新芽,还省去了新芽长大的过程,不是应该更好么?”
“对,也是。”我等着他反驳,哪知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直接赞同。
我的表情立马放空。
花房的掌事姐姐跟我同住一屋,常说我语出惊人,没想到今日我这番无逻辑的话,居然还能有人赞同,这人的思维也很奇特吧! 禁宫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