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弯下腰来,也盯着镜子里的我猛瞧,半晌笑道:“怎么是这幅表情,这西服不好看吗?”
我点头:“不,好看。”
他扑哧笑出来:“这点头是不好看,说话是好看,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好看,只是想着明日就要嫁给你了,总觉得像做梦一样。”我转过身搂着身后的男人,第一次想对他说一些心里的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从没想过,我会有一天成为你的妻子。”
他搂着我,忽然也伤感起来:“不,我想过,从我第一次在月下看见你。我就想着,这个姑娘,她很单纯,也很勇敢,她果决聪慧,总有一天,我想让她坐在我身边,成为可以共享天下的那个人!”
我猛地摇头:“不是,你不会明白的。”
他怎么可能明白?
我在地窖的那些年,没日没夜的期盼?第一次偷偷躲开宫娥,在王上必经的路段躲起来,只为了能看一眼仇人的模样。
那时候,我躲在宫殿的石狮子后面,他走在前,苏息走在后,两人一前一后从我不远处走过。那时候,我甚至都没有认真记住他的长相,只关注地看着苏息。那时候,我甚至,根本没有记住他!
可最后,我嫁给了他,我甚至还为他牺牲了一个孩子!
这些都跟做梦一样。
可是息息想来,我这一生,又怎么不像做梦呢?我有残暴无情又对我关爱有加的父王,我有绝代风华温柔体贴的母后,我有肝胆红颜不惜一死的红芍,他们将我留在这个世界,一生大起大落,又怎么不像做梦。
姜堰将我的手握在手里,一块温暖的玉石,静静落在我的手心。
一块通体漆黑的墨玉,触手温润,质感上佳。我愕然抬头,不懂他的意思。
姜堰将身子低下来,执着我的手定定地看我,嘴角有真挚的喜悦:“收下它,我的心,放在你这里。”
他翻开玉块的另一面,上面两行小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他握着我的手,将墨玉紧紧一并握住,看着我的眼睛里,有无端的执着:“这是我的心,要好好保管,千万不要丢了,更不要负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抱歉,我终究是要,负了它了。
“真乖。”他含笑吻我。
而我在这个吻里,终于泪如雨下。
他赶着来送西服,自然是要回掖庭去的。我送他出门,也同样是看着他的背影,这一次感觉却很有些不同。等到他消失在街角,那一股子的心酸,怎么也藏不住了。
一转身,却见街头另一边,赫连七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便不着急进去,站着等他走过来。
他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才走过来。走到我身边,他看着我的脸,有些心疼:“你瘦了。”
我淡淡应了一声:“心有所虑,必有所忧而已。”
“你恨我。”他收回准备抚摸我的手,语气淡淡的。是肯定,也是叹息。 禁宫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