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洗洗躺倒在床,心思明明很沉重,一闭眼却昏昏入睡。
梦里是漫天的火光,夹杂着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叫唤:“陵儿,陵儿,你在哪里?”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绝望,将我的心搅得无比的慌乱。我张了张嘴,想要回应一下,有一只手却捂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声音。
火光外传来阵阵慌乱纷杂地脚步声,似乎有人在下令:“杀,一个都不留!”
我豁然一惊,终于能发出来声音:“不——”
周围的气压猛地一轻,一直摁着我的手突然松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间天色已经微蒙,能看见窗外不断走动的禁军的身影。隔壁屋子里也亮起了灯,看来与我同住玉漱轩的几个宫女也都起来了。
我扫了一下屋子,希望自己没有说出什么让人猜想的梦话。
所幸,与我一屋的秋玲、玉莲昨天晚上当值,并不在屋中。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走到床边的铜盆里掬了把冷水洗脸。
冰冷的水刚扑到脸上,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海元站在外面叉着腰满面讥诮地看我:“大清早的鬼叫什么?没做亏心事的也被你吓了个半死!”
言下之意,我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做了噩梦的。
我并不想与她争执,匆匆抹了一把脸,才抬起头来笑着对她说:“姐姐今天打扮得好生娇艳啊,看姐姐这身衣服,怕是没有百两银子做不下来吧?这衣料,这绣工,真真是比我前几天看见郭美人穿的那件还要好看!这样稀有的物品都让姐姐拿到了,姐姐真是好福气,羡煞旁人呢!”
海元原本怒火朝天,听我这么一夸,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几分娇俏和蔑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嘴角含笑,脸上好像开了三月的春花一样艳丽:“那是自然,这冰绡可不是人人都有福气穿的。你不过是个下作的丫头,也懂得欣赏?”
海元身上这件衣服,布料叫做冰绡,据说今年苏州笼统不过产了两匹,一匹进贡给了王宫,被姜堰送给了西宫的郭美人;一匹让某位夫人买走了,不知所踪。前几日郭美人将它做了件衣服,特意穿到姜堰的面前来,流光溢彩,倒让姜堰狠狠地夸赞了一把。
今日海元这一身,莫不是也想吸引姜堰的注意?
我低下头微微冷笑了一下,才抬头看她,笑容真挚诚恳:“是,姐姐说的是。”
海元碰了个软钉子,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我盯着她扭着出去的腰身,忽然有些想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注意这里,我连忙跨上前去,低声问她:“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她并不告诉我实话,眼角微挑,才说:“怎么,你有意见?”
“哪里敢。”我抿嘴笑道:“姐姐多虑了,只是青雕昨天去御花园时,不小心掉了一块儿玉坠。那玉坠是青雕的娘亲在入宫时所给,妹妹实在舍不得,很想去找一找。可惜今儿白天大殿是我当值走不开,又不巧王今日要去御花园,妹妹怕到时候王的随从多,被谁捡了去,就实在是……所以青雕想,姐姐既然没事可做,能否帮妹妹值班,好让妹妹去找一找?” 禁宫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