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渴望温暖,一边又害怕温暖,患得患失。
想要尽力去守护的东西,最后也只能扑了个空,只能一边追索一边认命。
明明比谁都渴望温暖、渴望被爱,却把人推得远远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也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样,默默付出。
这些大概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丑恶、变态吧,不过是害怕被嫌弃被抛弃。
看似毫不在意、目空一切,实际上占有欲强到偏执,只是怕自己抓得太紧,最后会如同一把沙子一样,全部都漏掉。可是,当真的全部流失在指缝后,却不愿摊开手来、不愿面对空空如也的手心。
不敢期待,却又忍不住期待,最后连痛苦都羞于表现出来。
这就是陆沅七纠结而压抑的内心世界,无法自救,也无人救赎。
时光飞逝,辗转之间,又过去了一周。
陆沅七的身子没有刚接回来时那么虚弱了,至少能下床走走了。不过,最让周一桥欣喜的还是陆沅七对他越来越依赖了。
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乐呵呵地粘上来,咧开嘴傻乎乎地笑着,嘴里甜糯糯地唤着声声“哥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边。
周一桥也回报以柔美的笑容,从未纠正过她这一声“哥哥”,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陆沅七的心智、意识一醒过来,怕是只有泛滥成灾的痛苦了。
他才二十多岁,现在,却如同一个老父亲一般,柔声道:“沅沅,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想出去玩吗?”
陆沅七甜糯糯地说:“好啊好啊!和哥哥一起!”
那双眼睛澄澈清亮,仿佛散发着光芒,如同一颗绚烂的宝石一般,让人移不开眼。这个小天使简直是太美丽动人了,勾人心弦,让人沉溺于其中再无法挣脱。
等到真正到了中秋节这天,周一桥带着陆沅七,两人一同去了唐人街,由着她买了各色口味的月饼和小零食、小蛋糕。
顾及到她的身子不能太劳累,没逛太久,便又强行拉着兴致勃勃的陆沅七往回走了。
走在回屋子的楼道间,周一桥低头看向身侧的人儿,柔声道:“沅沅今天开心吗?”
陆沅七仰起头,笑弯了眼,拽着他的胳膊,俨然没了方才被强行拉回来的不悦了,“开心!和哥哥在一起!开心。”
无论是口吻还是模样都傻乎乎的,可不可否认的是,她真是笑面如花,笑得他心底也跟着灿烂。
周一桥相信了,开心真的是会传染的。
人啊在美好的时光里,总是会贪婪地奢求时光一直如此。周一桥也是如此,要是她能一直快快乐乐下去,该多好。
周一桥知道,当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萌发时,便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了,他大底是要完了。
这天晚上,他们两人一起吃了顿,清淡而丰盛的晚餐,陆沅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便哈欠连连了。
周一桥看她睡眼朦胧还一直摩挲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柔柔的笑容。
今天,是这么多天来,她最累的一天了吧。
她很快困倦地趴在桌子上了,周一桥笑容逐渐消失,垂下了眼眸,她现在这易疲乏的身体,连普通人一半的精力都赶不上吧。
随着病情越来越恶化,她也会如同婴儿一般,一天睡上十几二十小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指不定哪天睡了,便再也醒不来了。
周一桥走过来,轻巧地抱起睡熟了的陆沅七。手上的重量,让他心骇,明明那么爱吃,却瘦成了一把骨头。
千层、糯米团子、糖葫芦……怎地都喂不胖你啊。
他在床边守了很久很久,加州今晚没有月亮,窗外一片黑暗,屋子的一角一盏台灯照着橙黄色的光。
陆沅七睡得很乖巧,静静地平躺着,唯有浅浅的呼吸声和胸膛微微的起伏,能让他心安。
他借着昏暗的橘色灯光,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这才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躺在床上,他脑子里还是一直想着陆沅七的事,那双眼也没有闭上,目光在黑暗中不知落在何方。
与此同时,与他隔了一堵墙的陆沅七却紧闭着双眼,陷入沉痛而压抑的梦境之中。
————凌晨四点多————
陆沅七房间里传出她惊恐不安的呓语:
“哥哥”
“哥哥”
“哥哥…”
“不要…”
“不要…丢下我”
……
紧接着是一串“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木地板上快速奔跑的声音,还有类似拉开门的声音。
这堵墙,周一桥有意让人设计得透音,似乎就为了这一刻。
睡眠本就浅的周一桥很快被吵醒了,因有起床气,心里很是不悦,皱着眉睁开了眼。
正想收拾人,立马反应过来,那边住着的人是陆沅七,赶紧地从床上弹起来。周一桥匆忙而紧张地快步过来,打开了她的房门。
只见那盏散发着橘色光芒的台灯,那是漆黑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借着这柔和的灯光,他一眼便看到塌上一片狼藉的被子,呈半掀开状,塌上空无一人。
他心底一慌,心脏因惊恐、紧张忽然加速跳动。整个人顿了一下,才赶紧摁了灯的开关,整个屋子瞬时亮堂起来了,他的目光快速搜索着屋子四处。
依旧没有看到任何身影,“沅沅”,他自认为他的声音该是冷静的,可这并不代表着会有任何回应。
他耳朵还算灵敏,听到木制衣柜里有着些许动静。
于是便轻手轻脚地往衣柜走去,嘴里还轻声试探性地唤着“沅沅”两字。话语柔柔、步伐轻轻,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只是害怕惊吓到她。
他靠近衣柜,试探性地拉开衣柜,不难看到藏在衣服后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陆沅七。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微微带绒的睡衣,宽大衣袖里的细胳膊紧紧环住小腿,乱糟糟的头发盖着的小头,埋在紧靠在一起的膝盖之间,看起来如同受了伤、可怜无助的小兽一般。
周一桥半蹲在衣柜前,柔声抚慰道,“沅沅,别怕。”
陆沅七听着他柔和温润的声音才怯生生地抬起了脑袋,那双饱含泪水的美眸,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抓得周一桥的心脏老痛了。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