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七知道,若是真的算起来,萩文必死无疑,可是她还是和叶千澜求了情:“就给我一条人命就好。”
她分明知道她开口,就算是放过萩文,叶千澜也不会拒绝的,但是她不能,不能这样自私。
她想带回周一桥的,可是最后只能带走那一套满是血迹的衣服。
周一桥的追悼会上,来了很多人。他确实是慈悲为怀,才会结交这么多好友吧。
陆沅七看见了Jerry和上官不应,只是没上前招呼,那两人在这儿呆了不到十分钟便走了。
在他们走后,莫钦南和莫嘉尧也来了。是在这一天,莫钦南才知道周一桥的死讯。
陆沅七想了很久,还是给莫钦南打了电话,通知了他这件事。
她不知道莫钦南和周一桥的关系怎样,直到看见莫钦南红了眼眶。
也是在这一天才知道,莫钦南和莫嘉尧的关系,从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的。她没有问,也没有说破。
他们在一起本就不易,只愿再无灾难降临。
她不知道,在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上,那个人为了能见她一眼,专程赶了过来。可是因为她一句以后尽量不要见面,而害怕被她发现。
陆沅七总是想要对得起所有人,叶千澜不怨她,为了这些人而疏远他。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只是不想看到陆沅七最后选择辜负她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梁越冲着站在冰室门口的陆沅七吼道。
陆沅七继续往里面走着,冰室里的寒气刺骨,陆沅七冷得咳嗽:“咳咳咳。”
“你出去!别打扰到沫欢睡觉!”梁越挡在冰棺上,将身后的叶沫欢护得死死的。
陆沅七看着梁越如同护着自己崽的母鸡一般,防备地看着她。若是梁越能早一些这般护着叶沫欢,最后说不定活下来的是她才对。
“我是来带走她的。”
闻言,梁越像疯了一般,将身后的冰棺护得更紧了,依旧不放心,又转过身去抱住那口冰棺。
嘴上厉声吼道:“我不会让你再把她从我身边带走的!”
她早知道梁越现在神志不清的,她本该趁着梁越不在叶沫欢的身边,来把她带走的,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像个贼一样偷走叶沫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沫欢是属于梁越的,所以,她要带她走,应该征得梁越的同意。
“我要带她回去,她不该呆在这里。”
这里是美国加州白夜知的分部,她想带叶沫欢回余家。
叶沫欢并没有比她幸福多少,无非是童年时有一个爱她的父亲和哥哥,只是最后在欺瞒之下,怨恨数十年。
或许,她比她还要好一些吧,至少她的父母是因为不在这世上才给不了她爱,而叶沫欢的母亲,却是二十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思念母亲。
梁越朝她厉声吼道:“不要……我不要你带走她!”
陆沅七有些哽咽,鼻子一酸。她想起换髓前一天,叶沫欢和她说的话。
她说,“我知道我的母亲或许并不怎么喜欢我,梁越也没那么喜欢我,我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人。”
“我母亲可以二十年不回来与我见上一面,我喜欢的梁医生也可以为了他的任务和使命利用我、陷害我甚至是不顾我的死活。其实对这个世界我本来没什么眷恋的,所以那时想着与叶千澜同归于尽也没关系,现在好像一切都在好转,其实不然,我知道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痛苦。”
“陆沅七,我现在渐渐地能体会你的痛苦了,可是我并不愿意体会透彻。”
那天陆沅七有问起过她,那么爱梁越,怎么会舍得弃他而去?
叶沫欢回答她说:“因为,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却没办法装作他什么也没做诚挚相待了。我只是一边怨愤,一边不舍。那份喜欢成了执念,死了倒也干脆,我应该放过我自己。”
说到底,她还是怨梁越。哪怕她在人前表现得多么爱他,在梁越面前表现得多么黏他,只有她心底知道她的怨愤。又爱又恨,可是终是舍不得伤害他,痛苦了自己。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除不掉的,只有任由它泛滥成灾。
一想到这些,陆沅七竟不再想与梁越理论,直接让人上前来把他强行拖了出去。
她半蹲下来,看着冰棺中的美人儿在这冷气缭绕之间,如同一个仙子。
叶沫欢眼角那颗泪痣,任谁看来都是我见犹怜,可是终是应了那句老话:自古红颜多薄命。
而在陆沅七身上提现的则是:自古红颜多祸水。
陆沅七眉目间尽是温柔,似乎害怕吵到了沉睡的美人,所以动作极轻,轻声细语道:“叶沫欢,我来带你回家。”
妹妹,我带你回家。
待梁越清醒了以后,也随着陆沅七陪着叶沫欢的尸体回了国。
回国后,叶沫欢的身体被火化后,葬在了余家塚里。
梁越全程陪同,虽然余家人并不待见他,但因为陆沅七出面劝说,便还是允了他为叶沫欢守了三天灵。
三天之后,陆沅七亲自送他出了余家。
“我答应了她会护你一世周全,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重门和南堂会在对你下杀手。恭喜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了。”
站在清余苑门外,陆沅七不悲不喜地望着他,像是宣告什么合约结束。
“陆沅七,我真恨你。”
梁越三天三夜未眠,这是一双眼已经通红。
闻言,陆沅七没有说话,微微抿紧了唇,垂下了眼眸。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
陆沅七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凄凉,听着他昂天长笑,不免觉得心酸。
春天来了,没有叶沫欢的春天来了。
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这样也好,以后再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会失去你了。
这晚,他走进叶沫欢以前兼职过得酒吧,像以前一样,偷偷在下面看着“她”。
台上的人,早已经换了人了。他还是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向来不胜酒力的他早就醉了,看什么都是她。
“欢儿……我当年帮你隐瞒并不只是为了任务啊……我是真心想随了你的意,真心想让你开心啊……”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