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咧开一条缝,慢慢地,那张久违而熟悉的脸,出现在陆沅七的视线里。
这是在白夜知她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见到她,和她想象中不同的是——这个女孩没有朝气了。
叶沫欢轻车熟路地走过去躺在她旁边的床上,安静地平躺着,望着天花板,竟是一点儿也没了以前看到的戾气和傲骨。
陆沅七微微侧着头,看向她,眼里含着不明的情绪。
两人之间由一条输液管连接着。
渡血的过程中,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渡完血后,叶沫欢摁住手臂上的针孔,一言不发地坐起身来,正欲站起来时,忽地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林姗姗赶紧上前去扶了起来,又让她躺回了床上。
陆沅七和周一桥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林姗姗安抚好叶沫欢后,站直了身,面朝陆沅七和周一桥的方向,厉声严词道:“要换就早点换,别指望用一个人的血来养两个人!这么渡下去,谁身体会受得了?怕是猝死了,都不知道。”
尤其是看向陆沅七的目光,比往日里更加的不友好了。
周一桥微微动了动眼皮,轻抿唇朝陆沅七问道:“你想好了吗?”
陆沅七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被子上交错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她轻声道:“能请你们两位先出去一下吗?我想和叶沫欢单独谈谈。”
语气里比平日里的生硬多了一丝祈求的意味。
林姗姗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周一桥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
周一桥看向一直垂着眼眸的陆沅七,微微收紧了下巴,又看向她身旁的叶沫欢,依旧有些不放心,“我……”
叶沫欢抢先说道:“周先生,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就请你先出去吧。”
周一桥闻言,迟疑了片刻,便也退了出去。
阳光揉碎洒在被子上,洒在陆沅七和叶沫欢的脸上,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片刻,叶沫欢一声轻笑,打破了这片寂静无声。
她道:“陆沅七,我们可以说是最了解彼此身体的人了吧。”
陆沅七没有应声,目光淡然地看着她,表示不反对她的话语。
“你有抑郁症,有电梯恐惧症,还不喜欢吃鸡蛋。你身高168cm,体重不到45kg……右手食指只有两节……哈哈哈”
说着,叶沫欢自己就笑了,打趣道:“我这么了解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
陆沅七动了动眼波,依旧没有应声。
叶沫欢自讨没趣道:“行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说吧说吧,有问必答。”
“为什么愿意把骨髓换给我?”
陆沅七望着她,轻声问道。
闻言,叶沫欢自嘲般地笑了笑,“你用错字了吧,你是想说还给你吧?”
“别想得那么高尚,周一桥带我来这里,就不是来问我愿不愿意的。既然如此,我说句我愿意,你是不是还会心里有所愧疚?”
此话一出,陆沅七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愧疚?叶沫欢,你对我做了什么,别人不清楚,你我心里还不清楚吗?我会愧疚?你是以为自己多大能耐,还是把我当傻子?”
说完,她笑容消失、目光冰冷。
再次重复道:“为什么愿意把骨髓换给我?”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门外的周一桥一次又一次地看手机屏幕,一分一秒往前不再回转,那两个人不知道要谈到何时。
这时,手机提示栏忽然弹出来一条新闻:莫氏集团正式宣告破产。
他心一惊,不太敢信。
他点进去一看。
——莫氏集团董事长莫长青,于12月20日(今天),正式宣布破产。据有关人员透露,是董事长莫长青恶意造成公司资金链亏空,欠下了10个亿。
周一桥美眸一闭,微皱眉,轻叹了一口气。
莫钦南,你……你这是何苦呢,这都是你一点一点维护下来的啊,为了报复你父亲一人……你当真是狠得下心啊。
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这么执迷仇恨,你让莫嘉尧如何是好?
也罢……是我告诉你那些事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你评头论足。
在他心烦之时,木门被拉开了。
叶沫欢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见他便垂下眼眸来,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错开,随着送她来的那两个下人一起走了。
他侧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待到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转角处,他才走进屋里去。
陆沅七背对着他侧躺着,周一桥才刚往前迈一步,就被她的话语唤住了,“周一桥……能帮我快点找到刘煜冉被杀的证据吗?”
周一桥闻声驻足原地,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给我半天时间吧。关于换髓,我也希望你能早些给我一个回复。”
给他半天时间,让他再想想……想想可以说吗?因为,陆沅七或许会成为下一个莫钦南。
陆沅七没有应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大半个脑袋。周一桥见状轻抿唇,又沉默了三五秒,后平和地说道:“你刚渡完血,先好好休息吧,我下午来看你。”
听见关门的声音后,陆沅七安静了许久后,被伸出手摸到床边的按钮,合上了窗帘。
黑暗之中,她趁着点点困意,睡了过去。
叶沫欢啊……我们是不是总是这样,命运从小就被联系在一起,在冥冥之中互相拉扯。只是可惜啊,联系我们的纽带不是善意、情谊,而是仇恨、生死。
————下午五点————
周一桥身着姜黄色高领毛衣,端着一碗汤药,推开门,稳步朝着陆沅七所在的大床这边走过来。
渐行渐近,男声响起:“你想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喝完他递过来的汤药,她端正地坐着,背笔直地靠在床背上,往上提了提被子,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等他开口说她想知道的事。
“刘煜冉确实是被人故意杀了的。”这件事他早些时候便知道了,不过说起这个她熟悉的名字,他还是顿了一下。
见陆沅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又继续说下去,“那场车祸,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