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代的檀木门里,传来余淡竹的声音:“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看着大厅里,穿着长马褂正在喂鱼的老人,道:“请问老爷叫杜若过来有何事?”
余淡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道:“杜若,你过来看看,这条红鲤怎么不动了?”
陈杜若应声走过去,认真地看了看那条浮在水面,翻着白肚的红鲤,平和道:“老爷,这条红鲤应该是死了。”
余淡竹语气平缓,“死了?好好地怎么会死?”
陈杜若道:“养太久了,老死的。”
余淡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喂鱼,道:“久?久吗?这是阿礼在的时候养的,哦…想想阿礼也死了20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陈杜若埋头,歉疚道:“抱歉,让老爷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余淡竹放下手里的鱼料,道:“你要是真觉得抱歉,就不会把他带回来。”
陈杜若微抿唇,垂下眼眸,也不解释什么,似乎在等待惩罚的降临。
“他本来和我余家没有任何关系,可重门害死了我女儿,因为阿礼的祈求,我还要假装他是我外孙。杜若,我的心可没阿礼那么大啊”,余淡竹长叹一口气,“你带他进来,我都觉得他脏了我们余家的空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漓觉和余礼的婚事,阿礼善良,愿意替别人养孩子,可我余淡竹不是。我不计较过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马上把他带走,我们余家与重门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陈杜若半跪在他面前,恭敬道:“老爷,阿婪无处可去,重门现在处处是内鬼,很不安全。阿婪受伤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恳请老爷再给杜若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杜若一定带阿婪走。”
余淡竹长叹一口气,沉声道:“这三天之内,别让我看到他的身影。”
陈杜若眉头舒展开来,依旧恭敬道:“谢谢老爷。”
“你起来吧,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余淡竹说着往里屋走去,“跟我来吧。”
陈杜若站起身来,跟着在他身后,一同进了里屋。
余淡竹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盒子,道:“这里面是完整记录了余家世代相传的蛊术、医术、巫术三大类的合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陈杜若接过盒子,道:“谢谢老爷。”
余淡竹目不斜视地看着他,道:“杜若,你是聪明人,当然明白,我这不是平白无故送给你的。我们余家没有后人,小女儿余霜向来乖张霸道,性子却也不坏,可是最后为了一个男人擅用禁术,被逐出家门,最后也死在外面,都不能葬回余家。
大女儿余礼,乖巧懂事,却因我的擅作主张将她许配给了漓觉。她没尝过爱情,所以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跟着走了。最后却被追得坠崖身亡,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
余家无后,你是我最中意的孩子,所以我有意让你接手余家。”
陈杜若垂下眼眸,避开他不容拒绝的目光,道:“老爷,杜若只是一心钟爱医蛊之术,无心管理余家家业。承蒙老爷厚爱,杜若受之不起,还请另寻他人吧。”
说完他将盒子重新交还到余淡竹手上,余淡竹气得不行,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规劝道:“杜若,我明知你无意接管余家,若我能找到其他人,自然不会勉强你,但是我观察这么多年,再无比你出色的人。”
陈杜若坚持道:“其实霜姨的女儿还在,只要老爷放下芥蒂,作为余家血脉的她比我更合适。”
“咳咳咳!”余淡竹被呛得猛咳几声,“陈杜若,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那是个香血蛊种植者啊,要么等死,要么让别人死,你要我怎么把余家交给她?”
陈杜若道:“老爷大可放心,她身上的骨髓已经被换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只要老爷有意栽培,相信她会比杜若优秀。”
余淡竹惊讶而又错愕道:“你说她换髓了?”
陈杜若恭敬地继续道:“是。她现在在南堂,其他的杜若也不知道了。老爷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杜若就下去了,还要去给阿婪买点药回来。”
见余淡竹没有说话,他便退下了。
走出檀木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管余家,他小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自从见多了漓婪(叶千澜)性情多变,心智紊乱以后他再也不想了。
在经历过昨晚的事后,他是彻底抵抗接管余家这件事了。
所以,哪怕是把余家交给叶沫欢,他也不想插手了,无欲无求做个散人就好。
他也不想浪费脑细胞去想这些事儿,想着房间里的叶千澜,他还得赶紧去余家的药店买点药才是,叶千澜现在铁定发烧发热了。
他买完药后提着药就直接回了他的住宅,不知为何脚步逐渐变得急促,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打开门,直接走进叶千澜所在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床,心里一咯噔,忙转身喊道:“阿婪!”
“漓婪!”
打开每个房间,都喊一遍:“漓婪,你在哪?”
他紧皱着眉,找遍了房间也没看到人,“叶千澜?你藏哪了?别开玩笑了!”
重新回到叶千澜的房间,才看到床上那只录音笔,他点开录音。
听到余淡竹的声音:“久?久吗?这是阿礼在的时候养的,哦…想想阿礼也死了20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抱歉,让老爷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余淡竹:“他本来和我余家没有任何关系,可重门害死了我女儿,因为阿礼的祈求,我还要假装他是我外孙。杜若,我的心可没阿礼那么大啊。你带他进来,我都觉得他脏了我们余家的空气………”
陈杜若紧皱着眉,忍不住在心里,碎了一句脏话:该死!谁tm给他的啊!
会去哪儿?辛夷苑?
蓦地,他想到了还在辛夷苑的陆沅七,眉心微蹙。也没去纠结叶千澜还会去哪了,他现在必须得先回一趟辛夷苑才是。
开着车回到辛夷苑后,才到大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榕树下的陆沅七,她穿着耀眼的红色,靠在树下,望着头顶的乌云重重。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