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欲伸进裤兜里摸手机,陆沅七一眼就识破了他的想法。
“想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在下面救我?你这么紧张我?”陆沅七玩味地笑了,“你觉得,是我跳下去快一点,还是他们来得快一点?”
周一桥赶紧拿出手,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陆沅七,别…别…别跳…求你了…求你了别跳……”
陆沅七快把他急哭了,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就这么死了那他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他准备了那么久,谋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这番好意竟是被挡在门外,无处可使。陆沅七,你不能…不能就这么死了!
说实话,陆沅七不明白周一桥为何那么害怕,可是,她又明白过谁?她谁都看不明白。
——“周一桥,我命由我不由天,更由不得你。”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话语一落,她便闭上了眼。
什么都留不住她了。
“陆沅七!你这么死了,陆家怎么办?你爷爷的死,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吗?你亲生父母的事儿,他们到底为什么都死了,他们都瞒着你了些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他慌不择言,一股溜儿只想把想到的都说出来。
“……还有刘煜冉!”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终于是唤醒了她的一丝神志。
周一桥见她动作顿了一下,立马接着这个话题,喊道:“刘煜冉不是意外死的,他是被人谋杀的!”
“你把他带回去,他一直把你当亲人,甚至是那么喜欢你。后来,你倒是走得干脆。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他的死,你就装作视而不见吗?”
“他当你是向日葵,而你给了他什么?你把他带进了一个无尽黑暗的深渊。”
“你什么也不做,他才十六岁,是一个人青春年少最好的年华,是谁葬送了他鲜活的生命,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吗?含冤而去,他九泉之下能安心吗?”
陆沅七终于顺着铁栅栏滑落,无力地瘫坐在了地板上,“啊——啊——呜呜呜——”
这是她心口一辈子的痛啊。
周一桥见状赶紧跑过去,半蹲在她跟前。
“啊——呜呜呜——啊——”
“呜呜呜——”
她是有多久没哭得这么狼狈了,如同一个被夺走了糖果的孩童一般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人心碎。
周一桥不敢上前去抱住她,陆沅七需要的不会是他的怀抱。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手段厉害的陌生人。
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吧,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哭泣真的很容易让人困乏。
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周一桥任由她哭到晕厥。
他抱起她缓缓走下楼去。
沅沅,你知道吗,能让一个人活下去的除了爱还有恨。
既然,你已经感受不到爱了,不敢再爱了,这辈子,就活在仇恨里吧,善良不再适合你了。
哦,不对,是这个世界配不上你的善良了。
做个恶人去复仇吧,至少能有个理由活下去。
他守在她的床边,瞧见她的眼角泛着光,他以为那是残留着得未干的眼泪。
可是,并不是。
他用热毛巾擦了擦她的眼角,擦了擦泪痕,睫毛下又缓缓地淌出一股清流。
原来她睡过去了,还在流泪啊。
连身体都记住了那种刺痛的感觉,所以不受控制地流泪吗?
他以为他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他以为他不用让她知道那些罪恶使然的,他并不想她活在仇恨中,她不会快乐的。
可是,她本来就不快乐了。没有仇恨,她活都活不下去。他现在是真的做到了,让她怀着仇恨活在这世界上,赎罪。
——北苑——
周一桥还在门外,就听见了屋里两人的调笑声,真是有够刺耳的。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听不见了。
他这干净的手上,将会沾上第一条人命,然后接踵而来第二条、第三条……再无宁日。
他站在门外,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实则只是为了提醒一下,里面的人该收敛收敛了。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梁越走过来开了门。
“周先生…”
周一桥如同朋友间互相调侃一般,轻笑道:“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不关你的事。”
叶沫欢是个直性子,听他话阴阳怪气的,心直口快地应了声。
周一桥闻声,朝屋里看过去,叶沫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日子过得真是悠闲,一点没有寄人篱下……不对……是被人囚禁的自觉。
说话也这么硬气,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不知死活?
周一桥看着叶沫欢的眼神,意味不明,轻轻勾起的嘴角,更是让人心里毛骨悚然。
梁越抿了抿唇,应道:“在看电视,有些好笑的桥段。”
桥段?
是他太敏感了吧,一个桥字而已。
每次从陆沅七那里出来,他的神经都会再敏感一个度。
“我有些话要跟叶小姐说,梁先生可否腾个地儿?”
他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想给他们了,面上笑着,话语却生硬得可怕。
梁越迟疑不决地抿紧了唇。
周一桥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不禁一笑,能一个人承担的不幸和痛苦,你偏要承受一下。真是搞不懂,你在这,并不会分担什么痛苦,反而是两个人都痛苦,何必?
“梁先生要是想听听,也可以,我不在意的。”
也对,恋爱中的人不都是这样嘛,以为自己的存在,会给对方带来莫大的安慰,随他们去吧。
三人成三角而坐。
梁越心里惶惶不安,生怕周一桥会再说出什么伤害到叶沫欢的话语,尤其是那些他曾拼命隐藏的。
而叶沫欢面色不喜,对于周一桥,她有种简阳的感觉。这两个人面对她,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鬼样子。简阳这么对她,她还能理解,他周一桥凭什么?她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在这之前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物。
在自家地盘上的周一桥,倒是神情自若地端起梁越泡好的茶,掀开盖子,在杯口来回扇着热气。看起来,倒一点儿也不像是不怀好意的模样。不过,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他阴险狡诈、行色诡谲,心里盘算的东西多是穷凶恶极。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