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心里惶惶不安,生怕周一桥会再说出什么伤害到叶沫欢的话语,尤其是那些他曾拼命隐藏的。
而叶沫欢面色不喜,对于周一桥,她有种简阳的感觉。这两个人面对她,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鬼样子。简阳这么对她,她还能理解,他周一桥凭什么?她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在这之前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物。
在自家地盘上的周一桥,倒是神情自若地端起梁越泡好的茶,掀开盖子,在杯口来回扇着热气。看起来,倒一点儿也不像是不怀好意的模样。不过,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他阴险狡诈、行色诡谲,心里盘算的东西多是穷凶恶极。
他如同一个品茗大师一般,装模作样地呷了一口杯里还有些烫口的绿茶,烫得皱起了眉,不过渐渐舒展开来,很满意地咂了咂嘴。他喜欢喝茶,白夜知的茶基本是他从世界各地搜罗过来的。没想到他家仆人倒是挺好客的,竟然用他从D市带回来的当地特产招待他们。
虽说,他是有说过把这两人好好照顾着,不过这个傻阿三,听不出这脾气反话吗?还精挑细选了,人家当地喝的惯的茶。
不过这茶,他也是好久没喝过了,现在喝来,口感倒是没变,却是让人心底多了些许苦涩了。
他放下茶杯,客套道:“两位有什么想说的吗?这么干坐也不是办法,要不谁先开个头,我们聊个天?”
“你…”叶沫欢看不惯他这副欠揍的模样,立马皱起眉头来,想和他理论什么似的,却被梁越止住了。
梁越拉住她的手,紧紧一捏,制止了她。也没管叶沫欢投过来疑惑而愤然的目光,他面色柔和地朝周一桥说道:“那周先生先开头吧。”
“也好”,周一桥抿唇一笑,“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讲故事儿,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不过,这个故事末尾,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清楚,还希望两位可以帮忙思考思考。”
作为白夜知掌门人,最不缺的就是故事了,而且是真实故事。
梁越知道,周一桥要是想说什么,他根本就拦不住,而且没资格拦。这句话一说出口,他除了坐以待毙,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叶沫欢一个肩膀靠。
“在巫蛊术中,有一种神奇却可怕的蛊,叫做香血蛊。中了香血蛊的人,称为香血蛊种植者。”
闻言,梁越的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他垂下眼来,不敢看任何人,只是握着叶沫欢的手更紧了。
周一桥讲的这个故事,和那时候陈杜若说给陆沅七的故事,前面的故事情节分毫不差。
只是,结局不同了。
……
“她换了自己亲姐姐的髓,活了下来。”
“后来遵循姐姐的遗言,把姐姐的女儿送回了姐姐所爱之人的家族里,悄无声息地,只留下一封信。却再也没有回家,离开爱人、抛下尚在襁褓的孩子,也没有再回到两位老人身边。”
“大家都以为她是死了。后来,哪怕是丈夫死了,她也没有回来过,似乎是忘了这里还有一对父女在等她。”
“十八年后,她的女儿是香血蛊种植者的事暴露了,需要渡血换髓,而那个能提供血髓的人,是姐姐的女儿。她虽想要救自己的女儿,可是因为愧对姐姐,她一直没有任何作为。”
“万万没想到,会有人为她女儿换髓,她女儿成为了正常人,而姐姐的女儿反而成为了香血蛊种植者。”
讲到这里,他便停下了。身旁的两个人出奇的安静,仿佛真的陶醉在他的故事里。
吹了这么久的水,也是时候回到正题了。
“好了故事听完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女儿只能活一个,你们觉得应该是谁?”
叶沫欢听得迷迷糊糊地,这个故事太离奇了,什么香血蛊…什么抛夫弃女…什么渡血换髓…她听不懂。
只是为什么这个故事儿和她的际遇有些相似,仅仅只是有些相似。她隐隐觉得周一桥在暗示她什么,可又怎么也想不出来。
看着她那双迷茫而倔强的眸子,周一桥仿佛能看到她被多少人维护着、庇佑着似的。他说到这种程度,她都依然模模糊糊、不明不白,到底是被瞒了多少事。
算了,她和陆沅七的阅历、见识……终究是相差太多,自然是没那么敏感。倒是让人羡慕不己,却也招人嫉妒。
“叶小姐,你说说你的想法,你觉得应该是谁?”周一桥忽然将话锋导向叶沫欢,唤回了她的神思。
“我……我”,叶沫欢向来心直口快,心里答案也很明确,这时候却不敢说了。
你?你也觉得应该让你活下来吗?你和你母亲,还真是换了皮囊,本质不变。
周一桥眸子暗了暗。
“我不知道!”叶沫欢大吼一声。
叶沫欢不知为何很是慌乱,感觉被什么东西逼迫着,一声大吼,便扑向了梁越的怀里。
是她此刻,唯一有安全感的地方。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个怀抱依旧无法庇佑她。
梁越紧紧护着怀里受了惊的小兽,一双凤眼里堆积着复杂的情绪。
把真相血淋淋的剖析出来,以最残忍的感情刀来杀人,这比用刀子插,狠太多了。这就是江湖上,手上不沾一点鲜血的周公子,最擅长的手段——诛心。
“很苦恼吗?”周一桥如同鬼魅一般,勾起唇角,柔柔道来,“我啊,还是觉得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自己的,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周一桥站起身来,对上梁越的脸,依旧浅浅笑着,那抹笑容娇俏而鬼魅,他阴气沉沉道:“我这个人讲故事儿一般不免费的,不过……将死之人是个例外。”
他将目光从梁越的脸上移到叶沫欢身上,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叶小姐要是还想听故事儿,随时可以找我。不过仅限三天,过期不候。”
说完周一桥便志得意满地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一声“等我一下”唤住。
这一声是出自梁越之口。
周一桥表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过就是一个用来控制叶沫欢的工具,他的想法和话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