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龙立刻否定，因为警察锁定的凶手是五女惨死的屋子的住户，那人不是独眼龙。

　　我觉得不然，甚至越想越肯定，如果不要我拿证据，我觉得油麻地惨案的真凶都可以告破了。

　　那张报纸上看来的信息，警察认定房主是凶手有三个原因，他家传出淫邪之声，尸体在他家发现，以及他下落不明很可能是畏罪潜逃。

　　但他没有杀人动机，报纸只说是社会压力导致他心里变态。

　　可我还有个更合适的理由，就是修法。

　　我这种龙精虎猛的好汉都应付不来五个女人，他凭什么找五个，不可否认他也许是自大狂，但要解释为炼五鬼，不连他事后杀人的动机也解释了？

　　还有红裙，人们常说穿红衣而死的人会变厉鬼，其实不然，好多犯人被枪毙时都穿着红衣服，让他们漂漂亮亮的上路，而鬼厉不厉与红衣没有关系，但要说炼五鬼时给死人穿红衣，十有八九是要她们撞红煞，沾上点煞气变得更凶。

　　拿她们炼五鬼的是独眼龙，如果他真是凶手，那他去火葬场烧死自己的事也能解释了，女鬼索命了呗。

　　这还和我当初的计划差不多，在他家发现红裙拼成的床单，我就觉得他睡在床上，要么是借此加强与女鬼的联系，要么是用自己的人气压住女鬼，所以我将床单与招魂布符一起烧掉，起码让他手忙脚乱一下，方便六丁神把他的魂抓来。

　　没想到居然破了他的法，女鬼翻脸，将他搞死。

　　我将猜测说出。

　　许茂林道：“女鬼害他也不一定为了报害命的仇，也许是独眼龙拿她们修法，彼此有了仇隙。”

　　“肯定是害命仇，就是有人要炼五鬼，才让她们穿着红衣上门的，最后独眼龙炼了五鬼，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女鬼烧死他就报了仇，为啥还要给你托梦？”

　　鬼知道，等取来独眼龙的遗物，要是有阴山法的修炼方式，试着把女鬼弄出来，能说人话就问问，说不了就有仇报仇，没仇安息，别缠着我就好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响起，田子龙的马仔回报的消息让我们大吃一惊。

　　保管独眼龙遗物的两人都死了。

　　纵然是给田子龙这样的大老板当马仔，依然要两人合租一间小屋生活，田子龙派去的人敲不开门，找来房东，进屋看到的便是两具破烂的尸体，不知道怎么死的，残缺不全，满身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好像被野兽撕咬过。

　　房东报警，田子龙派去的几人抢了两个箱子，逃离现场，报告消息也让田子龙处理尾巴。

　　怕惹麻烦，田子龙不敢耽搁，立刻给当警察的朋友打电话，纵然他这样的大老板也要赔着笑说好话，一通粤语之后，田子龙联系马仔，让他们先把东西送来，准备两箱黄色录像带，带去找警察投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田子龙没对手下丧命有过多的悲痛，却担心这件事是冲他来的，又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托朋友全力破案，便抽着烟伤神。

　　两箱脏东西送到别墅，我和许茂林翻找，勾起田子龙一丝兴趣。

　　除了曾见过的人骨，血衣之类的破玩意，一个手抄本引起我们的主意。

　　是独眼龙修的阴山法，翻看几眼，收获颇丰，连田子龙正在烦心的事也有了答案。

　　没有找到阴山派的心法，想必是默记于心，不留丝毫泄露的可能，而手抄本上有十来种炼鬼的邪术，与我们有关的有两种，五鬼术与九命猫鬼。

　　看那五鬼术就知道我猜的没错，炼男鬼要童男，女鬼要身经百战的女人，在月经之日勾起情欲再残忍杀害，取头发和天葵画符，念咒七天将亡魂封死，还要在头七夜取尾巴骨做成法器，便可指使如臂，用特定的符驱使她们做一些事情。

　　单就这一招邪术来看，凶手就是独眼龙嘛，只是不知道房屋的主人为什么要帮他，把女人喊到自己家里。

　　另一个叫九命猫鬼。

　　猫鬼我听何道长说过，盛行于隋朝的一种巫术，说是隋朝有个名叫独孤陀的皇亲，当朝皇后的弟弟，喜欢喝酒但老婆不给钱，只好求他家的丫鬟徐阿尼，徐阿尼也没钱，但她养着猫鬼，被猫鬼害了的人，家里的钱财就会转移到养猫鬼的人手中。

　　禁不住主人恳求，徐阿尼将猫鬼放到当朝越国公家。

　　后来独孤陀觉得不过瘾，索性让徐阿尼将猫鬼派到宫里，害他姐姐也就是皇后，希望皇后多赐银钱，被猫鬼纠缠的人会全身刺痛，犹如针扎，皇后有恙自然有太医诊断，而太医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生病，是被猫鬼所害。

　　隋文帝下令彻查，最后揪出真凶，徐阿尼被流放，独孤陀被囚禁家中，而猫鬼也被视为禁术，凡是养猫鬼的人都要被杀头或者流放。

　　我知道猫鬼，却头回听说九命猫鬼，还以为这猫鬼有九条命，看了内容才知道，是在猫妈妈面前虐杀九只小猫，吊在空中，被施了咒的猫妈妈就会在附近守护，凡是靠近小猫的人，都被猫妈妈视为敌人。

　　而猫妈妈必须是吊脰猫，毛色单一，但脖子一圈要另一种颜色，黑夹白最佳，因为这种猫是上辈子被主人吊死的猫，怀着怨气来报仇的。

　　如此说来，田子龙两个马仔的死，就是被吊脰猫妈妈追去寻仇了。

　　而当日闯入阁楼的不止他们俩，田子龙问我怎么办？

　　我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找人都费劲，我上哪逮猫去？

　　“独眼龙的家不是被警察抄了么？你问问那九只小猫尸怎么处理的，要是埋了，就请和尚们念经超度一下，应该有些作用。”

　　稍作考虑，我补一句：“把那五个珠子的手串也拿去超度一下吧，这事还得和尚来做，他们比较专业。”

　　得知五个珠子是尾巴骨打磨而成，我就知道女鬼托梦的原因了。

　　高僧常年打坐，尾巴骨磨的无比坚硬，火化时，修佛修出的一身法力没处躲藏，只能钻进尾巴骨中，最后烧出舍利子，而普通人的尾巴骨虽然没有高僧那般，硬过头盖骨，但也比其他骨头坚固许多，一些心有不甘的人死后，遗体火化，一部分怨气就会浸到尾巴骨中，同样烧不化，这叫不化骨。

　　独眼龙就是用五个不化骨打磨成手串，作为法器护身的，只是不知道那五只女鬼是否在手串里，还是我将手串放在屋中，怨气入脑，让我梦到她们的遭遇。

　　手抄本倒是记着放五鬼的咒语，但得经过喂血和祭拜才行，我可不想万一女鬼在手串里，放出来还得养着她们，只能将麻烦事甩给和尚。

　　田子龙照做，给两个惨死的马仔家属送了一笔心意，而超度猫尸与手串之后的两天，乡下一处河滩中露出一具腐尸，警察证实是消失一年之久，发现五具红裙女尸屋子的主人，被人用钝器打死的，警察猜测油麻地惨案的真凶另有其人，只是没有线索，无法查出更多。

　　而这些琐碎的小事结束后，已经是我被田子龙强留在香港第二十三天，整天被他绑在身边当保镖，耽误我治脸不说，许茂林脸上的思念却一天比一天重了，他老伴何秀孤零零在家，每次打电话都问他：“老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忍无可忍，我决定给田子龙一点厉害，偷了他一家三口的头发，还骗了生辰八字，画符烧灰，塞进草人之中，找借口到独眼龙泄阴的乱葬岗，偷偷埋在地里，七天之内不挖出来，乱葬岗里成气候的死鬼，就都来找他一家三口了。

　　就在我组织语言，想跟他好好谈一次时，田子龙接了个电话，随后阴着脸说：“小陈大西，老张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要跟你和好？”

　　“系鸿门宴啦，他说我如果不去，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小陈大西，这还不算有辜的银？你就系太迂腐了，要系早点搞死老张，哪有这么多的麻烦？现在好了，他请来厉害帮手，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的。”

　　跟我迂腐没关系，人家儿子的女朋友的爹就是鬼王派的人，搞不好就是通过这层关系，张老板才联系上独眼龙，即便我一开始就搞掉张老板，还是会有鬼王派的人给他报仇。

　　能开宗立派，考虑到阴山法特性，我觉得那鬼王怎么说也是何道长一个级别的人物，据说还有四个弟子，十来个徒子徒孙，更与南洋诸多华商交好，我与田子龙这样的组合，拿什么跟人家斗？

　　就像刘邦被逼到没办法，鸿门宴也得去呀，而我心底里琢磨，要是陪他过去，我往张老板面前一跪，就说是田子龙把我绑来的，不知道他能不能网开一面，将我和许茂林送回大陆。

　　不管怎么说，总得去看看老张是什么意思。

　　入夜后，没带多少人，就我陪着田子龙赴宴，西贡的一处渔村，几百平米的饭店，只坐了三桌人。 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