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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万鬼之鬼7

头七 马南山 5438 2021-04-06 14:27

  阿赞宾死在我们眼前。

  确切的说,是龙婆平多带我去铲骨灰时,忽然惨嚎一声,揪下挂在脖子上的佛牌,随后又赶忙扔了,好像他手中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那般烫人。

  而事实上他就是被佛牌烫到了,佛牌中的阴灵在向他示警。

  龙婆平多又将佛牌捡起,放在台子上,闭目念咒,不知与那阴灵做了怎样的交流,骨灰也不铲了,急匆匆带我们回家。

  黑压压的吊脚木屋,没有一盏灯亮着,龙婆平多直冲进阿赞宾的屋子,将灯打开,只见阿赞宾穿着崭新的黑袍,盘坐在垫子上,身前是他的骷髅头耶域,而那耶域旁有个铜钵,不知刚刚烧过什么东西,空气中飘着纸灰的味道。

  法室里,破天荒的收拾干净,阿赞宾也将自己打理整洁,后脑的小辫用红皮筋扎了,斜向上翘。

  原本那邋遢的阿赞,杂乱的法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死之前,我们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只有我对那小辫有点想法,心说中泰文化的差异就是大啊,小辫斜指向天,这在中国叫翘辫子,要死了。

  龙婆平多跟阿赞宾问一句,后者答一句,不知道佛牌为什么示警,小光头也没心思给我翻译,而阿赞宾回答后,龙婆没有多说,转身就走,似乎是类似,你怎么样?没怎么样!

  这样的对话。

  可龙婆平多刚走两步,似乎觉得不对劲,豁然转身,我们也随之看到,阿赞宾从那铜钵里取出一块三角形的玻璃,右手紧握,以至于手掌割破后,鲜血顺着玻璃留下。

  龙婆平多大喊起来,却来不及阻挡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阿赞宾那刺了青字,却没有血色的苍白脸孔,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用玻璃划开自己的咽喉。

  鲜血涌出,阿赞宾无力维持挺直腰杆的盘坐姿势,向前扑倒,那张脸便与骷髅头面对着面,这时,阿赞宾又露出惊恐的表情,徒劳的朝着向他跑来的龙婆平多伸出双手,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桀。。桀”的鬼笑从骷髅头中传出,龙婆平多那脸皮松弛的老脸冒出狰狞的怒火,跪倒在地冲着耶域念咒。

  可再没有任何异象发出。

  一切都结束了。

  当天夜里,龙婆平多割了阿赞宾的头,将无头尸骨用帆布抱着,去到我们铲骨灰的火葬场,让他的供货人帮帮忙,连夜将尸体火化。

  毫无难度,能让我们进来铲骨灰,足见这火葬场的管理松弛到什么程度,而装进瓮里的阿赞宾,再没被龙婆平多看一眼,他将骨灰瓮放在一边,想了想,又抓出一把塞进布兜里,便招呼我继续铲骨灰。

  看那意思,要用阿赞宾给我做万鬼之鬼?

  我不会说泰语,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张口,直到龙婆平多开始铲灰,才让小光头传话,阿赞宾都死了,咱别弄了。

  龙婆平多很随意的说:“没事,不耽误!”

  这么不当事,他的老眼为什么湿了呢?

  我将他拉开,扔了铲子,让他不要再假装了,这他妈到底咋回事啊?是谁杀了阿赞宾,而他又为何在阿赞宾死后,还要割掉死人的头,又装作毫不悲伤?

  龙婆平多道:“马来西亚的鬼王,肯定是他!”

  即便我知道鬼王还在养伤,也依然开始怀疑他了,因为阿赞宾用玻璃自杀,而鬼王中过阿赞宾的玻璃降,可鬼王叫我来办这事,他吃饱了撑得,非要横插一杠子?

  没有道理呀!

  “你为什么要割他的头?“

  “做耶域!”

  我不敢置信道:“天呐,他都死了,你还要拿他做法器?”

  龙婆平多说:“这有什么不行?”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可能是我们的习俗不一样?

  龙婆平多也想到这一点,多解释几句:“修黑法的人的归宿都是这样,如果我死了,他也会拿我的头做耶域,而他生前用的耶域就是他父亲的头,是我割下来,用了几年,送给他的!”

  这一番话,着实把我吓到了,明明没人要割我的头,却依然觉得脖子里凉飕飕,我试问道:“你认识他父亲?”

  龙婆平多点头,想了想,索性不干活了,抱着阿赞宾的骨灰,领我到火葬场外聊天,他说:“阿赞宾的父亲,原先和我一座寺庙的僧侣,我会的黑法就是跟他学的,当年我们两个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比我大一些,很照顾我,有一天寺里来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我们都爱上她,而阿赞宾的父亲虏获了她的芳心。。。”

  那女人,就是龙婆平多所在的村子出去的导游。

  龙婆平多没有多说自己的感情经历,只说他和阿赞宾的父亲都动了心,结果人家两个成了,但泰国的僧侣规矩很多,不像中国,还俗之后就是正常人,他们信徒多嘛,犯了戒的僧侣会被所有人瞧不起,这也是龙婆平多明明很厉害,却没有太高级的富商找他的原因,都认为他背叛了佛,法力也被收回了。

  阿赞宾父母的爱情就是地下情,全靠阿赞宾父亲偷偷做佛牌,拿给他母亲卖钱才有生活来源,龙婆平多也挺痴情,为了让心上人过得舒服一些,也做佛牌拿去卖钱,帮别人养老婆。

  那时候佛牌不算火,主要流行在泰国和南洋几个地方。。。

  其实佛牌真正火起来,还是中国人富起来之后的事!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当年阿赞宾家也挺困难,为了让老婆过得好一些,他爹开始修黑法,还带着龙婆平多一起修,俩人养活一个女人。

  而龙婆平多见到鬼王的独门绝技,就是在阿赞宾父亲身上。

  阿赞宾父亲给人落了个降头,那人找到鬼王解降,当时的鬼王和疯狗似的,丝毫不把降头师之间的潜规则放在眼里,凡是给华人落降的,他都要找上门去,连降头师带请降头师的人一并除掉,所以就找上阿赞宾老爹。

  他老爹不是鬼王的对手,但侥幸逃了一条命,藏进庙里不敢出来。

  鬼王再猛,也不可能把鬼放进庙里。

  直到一天夜里,阿赞宾老爹忽然惨叫,冲出屋又跌倒在地,疯了似的翻滚,不停抓着自己的胸口,等他疼晕过去,其他僧侣给他治伤,才发现他胸口一片肉开始腐烂,而那腐烂出的伤口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古怪符号。

  “就是这样,你能看懂么?”龙婆平多蘸着口水,才车窗上画了出来。

  我能看懂,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五个篆字。

  阴山老祖赦。

  还有一个方框将这个五个字圈着。

  不用说,阴山派的法印,除了鬼王没别人了!

  阿赞宾父亲胸口的腐肉就是这样的符号,龙婆平多当时只是小僧侣,哪知道啥意思,是庙里见多识广的龙婆师父说的,这是中国的术法,而那只能一个人用,传给别人,自己就用不了,龙婆平多只知道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懂。

  可得知是法印我就明白了,显然是一招需要法印才能使的阴山法,法印在谁手里,谁才能使呗。

  再说回当年。

  寺庙不知阿赞宾父亲偷偷出去落降,却知道南洋有个鬼王很厉害,便派人质问他,为何要对庙里的僧人下毒手,最后带着消息回来,是阿赞宾父亲先找死的。

  这事就不了了之。

  而阿赞宾的母亲孤苦无依,龙婆平多承担了照顾她的责任,没多久便有了阿赞宾的出生。

  听到这里,我眯起眼审视龙婆平多,他面色如常,没察觉我心里龌龊的念头,我也不好意思问,便让他继续说。

  “没有了,我在庙里,不方便照顾她,并不知道她生产的消息,等我出庙找她,才得知她已死,孩子在邻居家,我便带回庙里收养,可长大后的阿赞宾不想当僧侣,我只好教他黑法,让他有一技之长,再后来他问起自己的身世,我如实相告,他便去菲律宾当了一名降头师,我并不知道他给鬼王落降的事,是他这次回来才告诉我的。”

  原来是世仇,阿赞宾要给父亲报仇,可他们父子俩都死在鬼王手里。

  心里戚戚然一片,对鬼王有些埋怨,既然你决定亲自动手,还把我派来干嘛?

  搞得我怪不落忍。

  “龙婆师父,现在阿赞宾死了,你准备做什么?”

  “做佛牌!”

  “我的意思是,对他的死,你有什么打算?”

  龙婆平多挤出个凄苦的笑容:“没有打算。”

  “那你早知道鬼王给阿赞宾下咒,你为什么不救救他,也不告诉他呢?”

  龙婆平多认真道:“我在等他死!”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该出生,是我和他的父亲背叛了佛,所以要受到佛的惩罚,他的父母死了,他也死了,现在就剩下我。”

  “你想做什么?”

  龙婆平多笑着说:“做佛牌,其他都不做,我想给村子修条路,因为阿水说过,她以前坐牛车出村,很颠屁股!”

  要修路?

  修路好!

  纵然龙婆平多装的镇定,可阿赞宾的死依然让他痛彻心扉,便不干活。。。其实已经没有干的必要了。

  抱着骨灰回到家里,龙婆平多带着小光头收拾阿赞宾的遗物,还不让我插手,说我不会弄。

  整理过遗物,他将血糊糊的人头加了点草药封进坛子里,说要几天之后烤干,做成耶域卖给其他修法人,他还问我:“你要不要?”

  我赶忙摇头,敬谢不敏,便看着他戴上老花镜,打开台灯,捏起佛牌,还随口说一句:“等我死了,我的头送给你做纪念!”

  我无言以对。

  台灯下,脱了僧袍,露出干瘪的身子,专心致志捏佛牌的龙婆平多,像极了前几天我见过的那只,被雨打湿,还搂着小猴子的母猴子,我就看着他干活,直到天亮,有求他刺符的客人早早赶来,以示恭敬,而龙婆平多连早饭都没吃,揉揉眼,摘了老花镜,披上僧袍出去赚钱了。

  我已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不知为何,只想跟着这个枯瘦的老头,生怕他再次从我身边溜走。

  似乎,我将他当成另一个老头了,但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很像!

  日上三竿,刺了符又给人灌了顶的龙婆平多终于到了极限,沉沉睡去,我看着屋后的棚子里,堆满了这几天我们搜集的阴料,犹豫半晌,还是忍痛割手画聚阳符,又打了几十遍手诀,将聚阴符招来的阴气驱散,而随后还得再画请鬼入宅符搀进阴料,因为阴料本身就有邪气,我驱干净反而会让龙婆平多怀疑。

  几十张聚阴符灰,洒进阴料里,聚了几天的阴气,想要在一两个小时之内,一次性驱干净,险些要了我的狗命,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不能让他再用这些阴料了,因为我当初搞这事的时候,是准备活活耗死他的,而我也不能毁去,那会让龙婆平多知道我在阴料里做了手脚。

  我希望他将我当成一个洁白无瑕的人。

  做完这一切,阿赞宾也死了,我让小光头去村里借了个摩托车,骑回赵家的庄园通知阿赞宾的事,顺便跟三叔要钱,给龙婆平多修路。

  却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了阿赞宾的死讯,因为凶手和他们在一起。 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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