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尸毒的尸体,头七一过,憋在嗓子眼里的最后一口气散去,稍一触阳就要起尸,但峰子好处理,一把火烧了就能了事,但稳妥起见,我先用黄符包着糯米,做了十来个符包放进棺材,这才以木炭柴火将棺材烧掉,那点尸气都烧净了,半点祸端都没留下。
比较费劲的就是于老三,彩凤,李哥三尸两棺了,其中彩凤是尸煞,虽说变了干尸,但我也不敢保证这干尸一定安全,所以给他们三位下葬时,在坟坑摆了法案,想要超度一番,期间出了点幺蛾子,先是供鬼的四根香,烧不了多长便自动熄灭,如是两次,我知道是棺中三位有心愿未了,不甘心就此下葬,便取来裱纸竹篾,扎了六个纸片人,请张所领导亲自为纸人点睛。
嘴上说的是借用一下领导的官威,镇压一切邪祟,其实是拿他当鬼差使了,但真的很有效,实在是我不好意思张口,也知道他不会答应,否则把他帽子上那颗国徽扔进棺材里,彩凤不敢保证,另二位肯定吓得瑟瑟发抖了。
六个纸片人伸手扶着四根香,再次点燃,打诀念咒,棺材平稳下葬。
死人的事,就这样处理了。
而活人的事,于俊才眼前抹黑,对未来深感茫然,他前半辈子活得太滋润了,吃喝享乐虽然不算奢侈,但人家没烦恼呀,整日里睡醒就吃,吃饱再睡,孤枕难眠就找个女人陪他睡,有来求医的病人,就按他爹的指点,在三处无关痛痒的穴道上扎三下,之后又没他事了,而且活在这老爹神神秘秘,楼上楼下都是棺材尸体的古怪家庭,也从未有过成家立业的念头。
可以说在于老三的照顾下,于俊才连纨绔都算不上,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虽然于老三给他留下几十万,足够下半辈子吃喝,但没了于老三这主心骨,他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不管怎样,他毕竟与我爹一个辈分,我也不能看着他浑浑噩噩,有一天莫名死去,就给他留了个电话,让他有事打给我,并嘱咐张所隔三差五来看看他,别让人欺负了这个废物。
随后是李嫂,她男人已死,不会再来纠缠,我问她要不要留在这里,于俊才出钱养活她,她给于俊才做口三餐,但李嫂不愿意,她想离开这个地方。
得知她的遭遇,杜教授和文静深感同情,但他俩也没有安置的办法,因为李嫂勤快能干,没了压榨她的王八蛋,李嫂能活下去,只是缺少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但这个男人那是相当难找啊。
要是冯大愣在就好了。
只好让李嫂跟我回陈家村,我看看能否在村里给她寻个人家。
最后就是仝无敌了,最开始想让他照顾李嫂,所以给了三分好脸色,后来是玩心大起,收了这么个记名弟子,但我并没有当回事,一来他年纪大,学不了什么本事,我收他干啥?二来是考虑何道长,有朝一日师徒相见,何道长得知他有了徒孙,虽说记名弟子,但他肯定要见一面,万一他问:一问,无敌啊,你咋和你师父认识的呢?
仝无敌说:“当初徒孙把一大学生送到发廊当小姐,后来那闺女死了。。。”
光是想想何道长那张阴沉下来的脸,我便不寒而栗起来。
我想教他几手小本事,以后给人抓邪平事,混口饭吃,虽然也不是正经行当,但也比他开麻将馆强呀,但仝无敌认准我是让他全无敌的那个一,死活要跟我走,我说我要去深山老林修道,你有家有口的,跟着我干啥?
仝无敌说:“我要跟师父去香港,继承你鬼脸大师的衣钵。”
我看他想继承一次一百万的衣钵。
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把许茂林哄开心,套出我的老底,什么陈家村,华大,许茂林家的住址,全摸清了,扬言我不带他,他就千里寻师。
只好领走,与李嫂一起扔到陈家村,任他们自生自灭吧。
料理首尾,又赴了张所领导的宴,我们兵分两路,许茂林带着李嫂和仝无敌回陈家村,先到我家住下,等我把古曼童卖了。。。等我把古曼童倒贴出去,就去陈家村找他们。
顺便找那隐藏好些年的王八蛋,算一笔血海深仇。
杜教授与文静来洛阳不单单是找我玩,而是老杜要给一个私人拍卖会剪彩,顺便带文静来看我,许茂林几人先离去后,我们到洛阳老城的礼堂参加拍卖会,这一趟可让我涨了见识,能在大陆上拍卖会的藏品,都是国家看不上的,其实值不了几个钱,但也看怎么说了,反正我那不到二百万的身家,够我好吃好喝挥霍几年,可在拍卖会里,也就能拍几个能看不能吃的破瓶烂罐。
飞机上,我仍在感叹:“老杜,这几年东奔西跑,不少赚吧?”
“怎么说?”
“你别装蒜,我看到办拍卖会的老板给你封了个红包,薄薄的一个,不可能是几百块吧?肯定是一张支票!”
杜教授很洒脱的说:“没多少,也就十万块钱!”
“哎呦,真是癞蛤蟆打哈切,好大的口气,十万都不看在眼里了,我不要你的,你就跟我说说,这些年捞了多少,平日里不显山露水,没想到你也是个大户呀。”
我这个羡慕嫉妒,说话都带着老陈醋的酸味,我在华大当保安的几个月,杜教授可是经常赶赴各种宴请,真没想到这事还有钱拿,一剪刀下去,十万块到手,这比抢银行都快呀。
“你别管我有多少钱,而且我确实没多少,那些读不起书的学生,缺经费的项目,都要我往里垫,对了,泰国那笔账,你什么时候跟我清了?”
万鬼之鬼的费用,跟老杜借了三十万,本打算回来之后让文静还他,但跟老杜关系不错,不需要为还钱着急,我又不好意思跟文静张口了,只在心里求祖师爷,赶紧让田子龙和黎洪出点啥事吧,小徒孙没钱了。
谈钱伤感情,不想跟老杜多说,应付一句:“你要急用钱,我跟文静要,要是不急就等一段时间,算日子,我那两位大施主应该又要捐功德了,到时我第一个。。。对了,回了北京就把钱还你,我又想到一个大户。”
“谁?”
“王大馆长,换了别人我都不好意思伸手,可对他没啥难为情的,这个老妖怪一个劲打听我师父,不知道又有什么鬼点子,他算计我,我敲他一笔钱并无不可。”
“那是后话,我先给你支个来钱的招,你配合我一下,帮我把古曼童卖了,不管买多少钱,咱俩九一分账,就算那笔帐的利息。”
我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但你不是帮朋友买的么?你连朋友的钱也坑呀?”
“不是坑,只是他不缺钱又需要这个死娃娃,就像你说的,咱们两全其美一把,文静的父亲也认识这个人,你明白了吧?”
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心理明悟:“当官的?他该不会让古曼童帮他升官吧?这可不行啊,官途乃是国运,小鬼旺的运道跟国运相比,以卵击石,古曼童在这种事上使劲只能走邪路,会出大事的。”
“不升官,那是文静父亲的老上司,快退休了,我是找你处理他家的事,还记得前段时间我问你,能不能帮人提高一下学业,你说不行,而我要古曼童,就是帮他这个忙的,他家庭不太和睦。”
杜教授说的这个人姓赵,早先是河北某市的书记,已经退二线了,赵书记为官还算清正,原因有二,一来他是苦孩子出身,没有奢侈的习惯便没有贪婪的毛病,二来他老伴一家都是生意人,他也不缺钱花,所以放下手头的工作后,赵书记本该享清福了,可他家一点都不清净。
他有一子一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女儿尖酸泼辣,结婚不到三年,她老公受不了,那阵子可是赵书记如日中天的时候,她老公宁可净身出户也要跟她离婚,离婚后,她便回了娘家,没有再婚,而赵书记的儿子儿媳本来就和他一起住着,这二位也不省心,儿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仗着家里有钱有权,整天出去瞎混。
他要干点贪赃枉法的事,哪怕搞个黑恶势力,欺男霸女,这也就罢了,要么把他爹拉下水,要么被他爹办了,一了百了,可他专干鸡毛蒜皮的破事,今天和有妇之夫偷情被人家打了,明天跟几个狐朋狗友,跑到台球厅收几百块保护费,后天去歌厅唱歌,撒酒疯,要老板给所有屋子的客人免单。
就是这些比较操蛋又处于灰色地带的破事,不值得惊动赵书记,一些人帮他遮遮掩掩,以至于七八年来,赵书记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后来听说了,也无力扭转儿子的品性,当条狗似的养在家里。
但赵书记的儿媳就是个人物了,用婆婆给的钱,祭出公公的名头,绿灯大开,她办了个小公司,决不搞鸡毛蒜皮的事,只搞走私外加偷税漏税,没两年,被她公公亲手办了,但她给赵家生了个儿子,加上性格不算坏,只是有些虚荣,所以赵书记还是帮了一把,儿媳妇在里面蹲了三年,出来之后,还是赵家的人,但本着胜不骄败不馁的精神,这女人时刻准备着东山再起,只是赵书记不给她机会,也将她关在家里。
一百多平米的屋子,有刻薄的女儿,疲懒的儿子,能折腾的儿媳,能清净才怪了,赵书记便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孙子上,打定主意要从根抓起,不给孩子半点学坏的机会。
可高压之下必有反弹,那小孙子也挺叛逆,把他爹妈和姑姑的臭毛病学了个全,刚上初中便当了初一扛把子,领着几个坏学生四处抢零花钱,还谈了两个女朋友。
赵书记一气之下,买了菩萨像和木鱼,整日里吃斋念佛了。 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