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更烈和李宝棠进来后,陈更烈问翁竖民说:“站长,要不要叫一下李科长?”
“她出来了?”翁竖民装做不知情。
“出来了,刚吃过饭。”李宝棠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那叫她呀!集思广益嘛!”翁竖民再没有叫其他人参加会议。
关辉和高柳两人如何审剩下的那三个人,不经允许,我是不能去刑讯室看的。
过了一会,陈更烈将李蕾蕾带进来了,翁竖民问:“李科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蕾蕾说话的声音小小的,也许只有坐在她身边的我听到。
“好,人齐了,我们开会。”翁竖民停了一下,看着高兰说,“高科长,你先说说你这两天截获的电报,宋副官得听好了,看是否能助你破案。”
“那我先说共谍的电报。”高兰端正了一下身体说,“高雷的共谍电报最近两天少有对外输出信息,也就报告了一下闪电逝灭,还有就是更改发报时间,而发报人,我确定他不是红土,是由红土的下线向上面汇报的。”高兰的说词让我吓了一跳,但我必须镇定。
“红土和白鸽不是接头失败了吗?”陈更烈插话问,“会不会是白鸽换了代号?”
“换代号是不可能的,这个发报人叫青苔,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青苔很快就会跟高雷的共产头目接头。但是接头信息,我们无从了解,这个盲点对我们威胁巨大,所以,我建议站里对西营的东堤片区进行一次地毯式搜查,找到共谍发报机,青苔自然就会落网,即使找不到,那也可以震慑青苔改用其他方式联络,总之,只有找到他们的接头信息,我们才能有效打击敌人。除此,别无他法。”高兰结束了她破获的共谍电报内容和处理方式的汇报。
翁竖民问:“高科长,你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虽然毙了闪电,抓了一个可能的绿叶,但高雷市的共党最高机构还在,他们并非群龙无首?是这个意思吗?”
“我想红土或许打道回府了,但是他毕竟到过高雷,由他建议别人替代他的可能是存在的。不然,你怎么解释青苔的电报?还有绿叶,我怀疑这个绿叶不是一个人的代号,而是几个人的代号,至少,它是一个集体领导的信号,所以我认为高雷的共党是不会因为我们毙了闪电,他们就会手脚无措,从此偃旗息鼓。如果我们这样想,那我们就彻底的错了。”
高兰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她的这些话只对翁竖民一个人说,我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坐在火山口上了。高兰建议站里对西营东堤片区进行地毯式搜查,我家正处于东堤片的中心位置。在回来的这些天里,高兰除了我最先的两次发报没有监听到之外,后续几次都让她破译了,好在我从前天开始就启动了备用联络方式。
“我知道高科长你的意思了,你接着说其他信息。”翁竖民是第一次让高兰在会上这么详细地述说她的工作内容,我的这个中央大学的校友其实也是一个侦案高手呀!难怪她一到高雷,就将原来做谍报工作的李蕾蕾取而代之了。
“今天中午,我科侦测到一个位于红坎区的频率信号,发报时间大约一分钟,内容无法破译,而今天上午,我科接到香港站的电报,电报说有两个日特嫌疑人不日将赴海,这个海也许是上海,也许是我们广海,甚至海南的海口,他们让我们密切关注相关电报信息。汇报完毕。”高兰说完站了起来,“站长,我是不是可以回科里了?”
“好,你先回去工作。”翁竖民看到高兰离开后才问陈更烈,“钱海红的情况如何了?”
“据那边的队员说,她身体有了一些恢复,但是还不适宜提审。”陈更烈汇报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按高科长的建议,明天上午八点开始对西营的东堤片区进行地毯式搜查,这个事由张副站长执行。”翁竖民将这个事交给了张英杰和他的特侦处行动队。
“站长,‘二胡逃逸案’也得抓紧呀!今天快审了一天了,还没有结果呢?”张英杰说。
“这个事让高组长处理,他用不着那么快回双春的。明天你和关科长一起行动。”明天周末了,翁竖民还追着张英杰和关辉搞行动,会有什么效果呢?我改了发报时间,高兰都能知道,看来她还真是个高手,我得换地方跟她玩玩才行。
“是,站长。”张英杰一个副站长,他也不得不听翁竖民的。、
“宋副官,下面到你了。”翁竖民让我抓紧时间。
“好,我来说说日特的蓝鱼案。”我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标上上海、武汉、长沙、香港和高雷广海湾五个城市的位置,我说,“刚才大家都听到了,高科长的工作是有成效的,首先,经过几天的埋头苦读、苦思和案卷分析,我认为,日特的三个小组是从一开始的两个小组变成的,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最先的两个小组就在香港和高雷广海湾,两个小组的日特都是早前就潜伏下来的日本人或者本地汉奸。”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我接着说,“从站长提供的卷宗里,我发现了一个派遣的信息,那么日本人为什么要派遣呢?原因是日本人早就投降了,而潜伏人员中有那么几个是汉奸,日本人不相信这些汉奸永远忠于他们,所以才从国内另外派遣人员进来配合。”
“这些派遣人员虽然都有一枝之长,但他们未必都了解香港和广海湾的地理、甚至风土人情和文化,因此,他们一开始的着落点都不是直接到香港和高雷地区,而是从上海、武汉、长沙等几个地方着落、然后集结。他们之所以往这些地方着落?是因为这几个地方的战时都曾经使用过蓝鱼这一威力巨大的武器,是最能干挠我们的侦案思路的。”
“说到这里,我相信我的推测是准确的,就是上次在451次列车上击毙的四个日特分子中,至少有一个人是早期潜伏人员,而且是个汉奸。如果他是从香港派出的,那么他将接应另外四人到香港,但是我们抓到的活口却唱了一句高雷地区民歌,而不是香港方言歌,这就说明了,这个被派出去接应日特派遣人员的人,是一个从雷高地区出发去武汉、长沙等地接应日本派遣人员的汉奸,就是他将高雷民歌教给派遣日特的,可惜这个汉奸被我们打死了。”
“自从哪个活口唱出那句骂人的民歌后,我一直在思考,这句民歌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为此,我就这句歌的含义请教了姑娘歌艺人李香兰先生,我是好说歹说,她才给了我三个参考答案。她认为这个活口的重点意思是想让外界懂姑娘歌的人知道他被关起来了。那么我就想,这句民歌也极可能是日特人员呼唤同伴的信号,所以,我敢断定我们抓到的活口是个非常重要的派遣人员,至少是个配合潜伏人员完成蓝鱼档案接送任务的副队长。”
“另外,在451次列车上,另外四人为了保护这个活口而死,他们都非常勇敢,我当时就注意到了,最后一个死的人就是我在列车上碰到的那个身有烟土味的人。这个人身上的烟土味还印证了他的另一种身份符号,那就是他要么是曾经走私鸦片的强人,要么他是受潜伏人员控制的不太愿意为日本人卖命的高雷本地人。因此我断定,日特蓝鱼档案的全部护送人员必将在高雷广海湾集结,他们如果真去上海,那也是为了迷惑我们侦案。”
“接着说。”翁竖民和在坐的人都充满好奇。
“现在,我们最大的难点是:这个蓝鱼档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一堆我们无法破译数据呢?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可以看得见的文化载体?抑或是一些暗藏于高雷地区的武器样本实物?直至今天,我们都不得而知,因此,我就此理出一个侦案思路:引狠入室,驱狼吞鱼,再关门灭狼取鱼。这个鱼就是我们要找的蓝鱼档案。”
“精彩,太精彩了。”李蕾蕾拍着手,其他人也跟着拍掌。
“宋副官的分析的确精彩,但是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工作没做,得分头行动了。宋副官,你这几天辛苦了,明天你放假休息。其他人有任务的,按时间执行。散会。”翁竖民没有让我再往下说,而是宣布散会,因为我再说的话,就是案子的执行问题了。
张英杰、陈更烈、李宝棠和李蕾蕾他们出去后,翁竖民叫住了我说:“宋副官,会开完了,可是下班时间还没到呢,我们是不是再聊聊?”
“那当然了。”翁竖民刚才匆匆宣布散会时,我就知道他想单独听听我的执行方案了。
“你坐这边。”翁竖民给我指了指他办公桌外的一张椅子说。
我坐下后,翁竖民坐回办公桌里面问我说:“刚才高科长也提到了在红坎那边的无法破译的电波频率,依你看,这会不会是日特人员在联络?”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电讯科应当追踪这个电波,尽快确定位置,那怕是大概位置,对我们也是有用的。”我接着说了我的侦案执行部分内容——
保密局高雷站现时可以采取守株待兔之势,先在车站、海关码头实行盯哨,要特别盯着操外地口音的人,如果日特嫌疑人先去上海,那也会踅回广海湾的,所以时间会拖上好几天。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