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我按陈更烈所说,先检查了我办公室是否被监听的可疑之处,尤其是电话话筒和办公桌椅、书柜、茶几的隐蔽之处,我都一一看了。
没有被监听,不管是翁竖民,还是杨显助,他们都还相信我,是我自己过分担心了。
就在我正想找张英杰汇报昨天见米特了解到的罗理珠的情况时,被派往上海等地调查方华北和罗理珠的雷鸣打了我办公电话。他告诉我,我指定给他调查的五家藏品鉴定所和典当行,他们查过三处了,没有一处证实有方华北这个人。
“不是还有两处吗?是闸北的两处吧?”如果罗理珠真回到了上海,她是因什么事回上海呢?难不成,她知道我派人调查她?想阻止这事?这事具体如何办,我连翁竖民都没说呀!我只跟陈更烈借了人,派往何处,根本就没有谁知道的。
“对,我们明天先去紫罗兰射击俱乐部,后天再去闸北。”雷鸣跟我汇报他们的行情。
“去紫罗兰射击俱乐部,你们要小心应付陌生人,最好带上上海站的同志,明天找不到我,就打康县情报站的电话,我明天也许要去康县的。”我也跟雷鸣交代了我明天的去向。
“要是闸北那边也查无此人,我们还去长沙吗?”雷鸣又问。
“去,当然要去了,到了长沙,也要请长沙站的同志配合你们,安全是第一位。”我希望雷鸣带着观感回来汇报,每一处都不能落下。
雷鸣挂电话后,我先找张英杰汇报工作,张英杰有些丧气,因为他昨晚派人盯着钱海红,今天一早证实钱海红并没有回到她的家,进去的两个女人也没了踪影,钱海红就此消失了。
张英杰问我对此有何看法?我说就我对钱海红的了解,她一个医生,到哪都可以挣钱,肯定不会留在高雷这个伤心地的。
“但是,要走也用不着这么急呀!”张英杰这话说得有些傻了,我想她不抓紧时间开溜,难道留在家里等着保密局再次秘密抓捕?是人都三十六计走为上的。
我说:“回到家里,也许睹物思人了,我敢肯定,她是哭着离开的。”
“这事吧!我有个担心。”张英杰小声说。
“张副站长,你担心什么哟?人又不是你下命令放了的。”我没有说张英杰留了一手。
释放钱海红,张英杰在这事里头充当了什么角色呢?陈更烈说杨显助是通过抓阉,做了释放钱海红的决定的。那么此事根本不关张英杰的事,他担心什么呢?
“那当然了,不过,我还是负有责任的。”张英杰想重复他去年抓捕蓝天同志的“伟业”,看来他是真落空了。事实上,自从陈宏略被杀,翁竖民不再主事,我就只防着张英杰了。
“责任有是有,但不是主要的。”如果罗理珠并非日特嫌疑人,我得让张英杰、杨显助和翁竖民继续斗下去。他们不斗,藏在暗处的那些老特务就不会自己浮出水面。
“诶!不说这个了,你昨天说陈宏略被杀案的那个作案人是个男的,你是如何想到的?”
“指纹呀!胸牌上留下男性指纹,但他是穿了女员工的工衣进入客房作案的,那么进入之前,他肯定以女人的打扮和身份,才得以进入女员工更衣室的,所以我断定他身材中等,圆脸,适合化妆为女人混进来。”我等于给张英杰指明了侦案方向。
“呃,先开会,一会让李处长给你们画像。”张英杰说完找他的文件盒。
我先出来,杨显助正好进会议室,没有看到我从张英杰办公室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我还得小心应付,不能掉以轻心,尤是释放钱海红之后,杨显助是否后悔了呢?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钱海红肯定被接走了。
“宋副官,要马上开会了吗?”李蕾蕾在我背后叫了我。她今天显得非常精神。如果我没有猜错,李蕾蕾也许是钱海红发展的我党外围组织成员,不然,我无法理解她意图策反我。
“是呀!高科长来了吗?”我回头问。
“哪个高科长?一个去康县了,一个还没到。”李蕾蕾走近我,一阵香水味袭鼻而来。
“我校友她昨晚是不是又通宵没睡了?”我相信,高兰一定又在监听我的密电了,可今天凌晨,我不再发报了,关辉的二组又去红栖路守株待兔了吗?他们想逮的那只“兔子”昨晚睡得可香了,一觉到天亮。
“谁知道哟!她搬走都三个晚上了,我有点不习惯呢。”李蕾蕾话中有话。
的确,高兰这个主管密电破译的科长睡在李蕾蕾身边,李蕾蕾总能得到一些信息的,可惜翁竖民太狡猾了,居然一到高雷就想到将她们两人分开。
“先开会。”背后走来关辉,我让李蕾蕾先进会议室。
人齐后,杨显助这回坐到了翁竖民过去常坐的位置,对于当前党国的形势,他对我们又是一阵高淡阔论。说到具体工作,杨显助还无不得意,说他昨晚当机立断,释放西营医院医生钱海红,彻底扭转了保密局的被动局面,要我们捋开袖子,抓紧时间破案。
破什么案?他说最迫切的是日特的蓝鱼档案,最为剌手复杂的是陈宏略被杀案,他几乎是无从下手,而“二胡”逃逸案和小七被投毒案是最为艰难的。他这么一个临时负责人,能破一个案子就是成功,破两个就是重大胜利。他要争取取得重大胜利。
接下来,张英杰将“二胡”逃逸案和小七被投毒案分给了李宝棠,杨显助主管陈宏略被杀案,还将我拔进来参与侦案,而日特蓝鱼案由张英杰主管,我也是侦案人之一。
会后,杨显助分别找我们几个淡话,淡什么,他事前直说了,不许我们相互公开。他的这种方式,完全是南京当局的一些官员们的作派,我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有某种不适应的。因为杨显助完全颠覆了翁竖民过去的做法。
第一个留下谈话的人是高兰。我随李宝棠出来后,进了他办公室,李宝棠转身对我感慨说:“初看象个菜鸟,现在看来,人家抓阉释放钱医生,也许抓对了。”
我说:“可不是,分而治之,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我们更容易给各个击破的,站长这个位置我怕他是很难要回来了,陈大处长要不是请假,他今天肯定大跌眼镜。”
“是呀!书生不出门,一出门就放了个响炮,你大概都听出他意思了吧?”李宝棠问我对会议的观感,因为这是杨显助负责两天内召开的第二个会议,他坐到翁竖民的位置上去了。
“我听出一点意思,不过官场这种伎俩,我没有你熟悉呀!”我也想听听李宝棠的观感。
李宝棠让我靠近点,小声说:“他刚才将三个案子排了顺序了,日特那个案子张英杰主管,是给张英杰一些甜头的事,你可以分一杯羹,办好了,他也有份儿,就是他所说的成功。那个人渣的案子由他亲管,我估计他会拖着,这样一来,他永远都踩着站长,让站长不得翻身。第三个案子他也说了,是最为艰难的,能破则破。”
“那你想不想破这个案子呢?”翁竖民不翻身的话,陈更烈和赵铭是铁定被架空的,我得拉着李宝棠才行,我希望李宝棠有所作为。
“我实话说吧!我们仨就你一个人干活的话,陈大处长肯定闹翻天的,我想破这个案子,可是‘二胡’逃逸案,蕾蕾有点嫌疑,你让我怎么破?”李宝棠只跟和关辉经手过小七被投毒案,并不知道“二胡”逃逸案的内情。
“蕾蕾那点嫌疑不是定了性了吗?查不到她身上的。”我将事前掌握的案情全部告诉了李宝棠,让他找人被充证据,将“二胡”逃逸案全部做到小七的身上,并挂上关辉的功劳,这样一来,上面肯定会看做杨显助上任的成绩。
“那你过去跟站长说过这事吗?”李宝棠忽然眼睛一亮问。在李宝棠看来,我跟翁竖民说过案子疑点的话,那他现在才破案,就是他帮杨显助而不帮翁竖民了。
“没说过,那些天事情不是太多了吗?我当时还劝站长束之高各阁,甚至不了了之,站长似乎听进去了。”小七是被第七军军人收买而给“二胡”送了刀和钥匙,以至“二胡”逃逸的,李蕾蕾的嫌疑主要在于她配合他人作案,但是让我记录案件时,抹掉了她的作案时间。
“那我这些天就查这个案子了,你确定蕾蕾没事吗?”李宝棠再次问了我。
“没事,查吧!尽快破案。”我想让杨显助翘翘尾巴,看他是否会跟我说那些老特务都是那些人,这个对我太重要了,我必须掌握一些线索才行。
两人正说着,杨显助打内线电话找李宝棠去会议室谈案,李宝棠表示就过来,继而问我:“继祖,这个案子要不要算你一份功劳?”
“不用,要算就算关辉的。”我随李宝棠出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翁竖民一到高雷就明着对他姐夫劳承武步步紧逼,杨显助会用什么手段监管第七军和劳承武呢?趁我现在还完全处于暗处,我得借这几起案子,先弄清楚那些老特务都有哪些人,也好心中有底。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