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我这伤还没好利索,今晚就先到这里,我们呢,也是匆匆而来,没带什么,这是警察局慰问我时送的水果,我全摞你这里了。”陈更烈多一句话都不想说,指了指他带来的水果,意思是他明天就在家里养伤了。
翁竖民瞧了陈更烈一眼说:“你是冲到前面去了吧?伤到这里可不好,万一破相了,将来怎么娶老婆?”陈更烈的右额上还蒙着纱布,刚才吃饭时李宝棠就想捋下来看个究竟了,陈更烈手一挡,哈哈大笑,说他明天得靠这个请假。
李宝棠呵呵而笑说:“站长,陈大处长还这么纯情,娶老婆早着呢,这点伤不碍事的。”
“不碍事我也得请假,是不是?姬秘书。”陈更烈转身对杨显助的秘书说:“走了,明天的假你得给我做个证,我是真上不了班。”
翁竖民也呵呵而笑,将我们仨送出门口。
短短几分钟,我们都没有谈工作层面的事,杨显助的秘书拿起记录本之后又放下了。
走到楼下,陈更烈让李宝棠开走他的车子,说反正他明天不上班,后天上班时去他家接他就行了。李宝棠也乐得有车开,上了车就先走了。
陈更烈上了我的车子,打着哈哈说:“哈!杨显助这么决策,他屁股肯定坐不稳的,站长必定重掌大位,我嘛!趁机休息一下,也是顺天应时。”
“哼,你现在是轻松了,但是你那些手下怎么办?他们可是要吃饭的。”我想知道陈更烈的情报处的人马这会都在干些什么?会不会让张英杰给调去跟踪钱海红了。
“嘿,你以为我真休息了?”陈更烈无不得意地说:“我昨天下午就安排钱队带人配合莫处长进第七军揖私去了,第三组的人昨天在红坎盯到了一个可疑人,加上高柳和王启孟盯到的人,一共有三个了吧?我可没闲着。”
我扭头瞧了瞧陈更烈说,“这么说,你的人全都在你的掌管之下,一是揖私,二是盯人?”
“当然了,我的人得由我支配,两个组配合莫处长揖私过份吗?一个组盯着那个日特可疑人,他们得轮班的,兄弟,我为谁呀!还不是为了党国的大业?杨显助敢说我的不是?”
“那你跟站长说这事了吗?”我想知道陈更烈与翁竖民之间是否还有别的沟通渠道。
“说了,站长同意我的计划,让我保持联系。”陈更烈轻轻一笑,略带得意。
“说了?站长的客房肯定有监听的,你怎么跟他说这种事?”我问。
“嘿,我先让护士小姐给站长打电话,让他到一楼大堂电话处接邮件,大堂电话肯定没有监听的,这可是人家米特的公共场所,不是客房电话。站长让我找高柳和你,争取在后天晚间开个会,你看在哪里开好些?”陈更烈征求我的意见。
“沙滩大排档呀!边吃边聊,但是我怕高柳后天还回不了呢?今下午我往康县那边打电话,那边的人说高柳出去了,我要她转告高柳,让他明天打我办公室电话。我办公室该不会有监听吧?”我这么说,自己也有些担心在站里打电话给监听了。
“应当不会,不过,明天上班,你得检查一下,一旦发现,得免说相关敏感话题。”
“诶!都什么事哟!站内的人也这样,还怎么工作?”我没有说陈更烈当初鼓动我进入保密局如何,而是说站内的人相斗这么残酷,简直就无法开展工作。
“暂时而己,你可别灰心,站长赞了你呢,敢当着赵铭和姬秘书的面讲那个人渣的案子,已经很不错了。”陈更烈果然安慰我,让我别灰心。
我说:“昨晚站长很不开心的,还是你带给他的信息,更让他高兴。”
“那当然了,杨显助这么处理钱医生的事,其实也等于他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了。”陈更烈还是倾向继续关押钱海红,一点都不顾及我早前就认识钱海红,跟翁竖民的看法一样。
“何以见得?”还没到陈更烈的家,我想知道得更多。
“因为钱医生就是‘绿叶’呀!那个人渣早就确定钱医生的身份了,让张英杰带他去医院辨声,是做给杨显助他们看的,杨显助却审都不审?他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陈更烈打开思路,对我一一道来,“还有呀!张英杰是参与辨声作业的人,他也不提出突审钱医生,张英杰也在算计,全是不顾党国利益之徒,即使今晚他派人悄悄盯着钱医生,钱医生在共党强有力作为下,张英杰肯定无功而返。”
“那个人渣既然早就确定钱医生身份了,站长为什么还要做给杨显助看哟!这不多此一举吗?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陈更烈知道的事要比我多,这个时候不问清楚就没机会了。
“嗨,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渣看中了老李家的蕾蕾吗?蕾蕾这么年轻、漂亮,她却同意嫁给那个人渣,站长不替双方多找几个理由,谁能相信蕾蕾会同意这事?当然,也不排除站长想知道得更多。”陈更烈轻轻煞住话头,没有往下说。
“站长是想逮住共党的特使吧?”我挑了一下话头。
“共党的特使肯定来了,但是除了几个电报,他几乎没浮过头,站长现在最头痛了。那个人渣嘛!我估计他也没有共党的特使的任何信息,相反,他去年供出了他的上线,接下来会供出他的下线,这个下线不是蓝海、就是蓝影。”陈更烈说着说着,就说下了这事,与我对翁竖民的判断如出一辙。
“这么说,要是他不死,站长岂不是大获全胜了?”我倒吸一口凉气。
“是呀!看眼就要破案了,却让人横插进来,站长功亏一篑了呀!太可惜了这事。”
“谁哟?是共党横插进来吗?”陈更烈昨天就否定共党报复杀人了,看他今天如何说。
“共党杀那个人渣泄愤向几乎不可能,因为之前我们就想放钱医生诱使共党的特使上当,也没公开给钱医生定性,共党不可能在不到十个小时内就知道内幕,就说辨声结果吧!我都不知道,张英杰也可能不知道,只有站长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我和安密达都怀疑是那些老鬼干的,他们看不得站长这么有成效,暗中配合了杨显助。”陈更烈的矛头直指早前潜伏的特务暗中支持杨显助,看上去是合理的,但一点都经不起推敲。
“那些老鬼?你是说老戴死后留下的那些人吧?”我得通过陈更烈掌握这些潜伏特务的信息。他们极可能是郑介民的人,才没有随着戴笠之死而辙出高雷的军政界。
“才不呢,我们不是戴老板留下的人吗?当然,我们现在是毛老板的人,站长也是,可杨显助呢,他可是郑介民的人,货真价实,现在,也只有老郑才有实力跟我们毛老板扳手腕了。”陈更烈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到家了,谢了哟!以后有空再给你上上军统的历史课,包你眼睛一亮,就能看清某人的真面目。”
“好,你早点休息,我去一下红坎,看看我家博物馆怎么样了。”我就怕陈更烈担误我时间了,他下车后说:“那你快去吧!别让人趁火打劫了你家的宝贝。”
我调转车头,直奔红坎。到红坎后,我写信取消“青苔”明天傍晚的接头,指示赤道继续以“绿叶”的身份,并用“三民”密电配合特使“红土”,对保密局施放烟雾弹,以阻止翁竖民复出。钱海红成功营救护送至河源寺,护送人员除指定配合青苔侦查日特蓝鱼档案行动人员外,其余人员配合蓝琼和林芍做好战时物资筹措工作。
写好信,我去叫袁四通替我投信,袁四通上了车子后告诉我,他今天下午盯到龙俊杰和一个可疑人见面了,那个可疑人进海员俱乐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我让袁四通跟我描述那个可疑人的模样,袁四通比划着说了一通,说到最后,他说那个可疑人似乎有些瘸,就是走路有些拐。我赞了袁四通,说他观察得挺细,以后就这么干,我想这个可疑人正是王启孟盯到的,但王启孟还没有对我提供这个情报。
袁四通问我是否继续盯着龙俊杰?我说:“你继续盯着,不过,明天你得给我弄两套衣服,一套拾荒人穿的,一套文化人穿的,下午四点前在这里等我。”
“大哥,大白天的,还是买吧?”袁四通不想再偷别人的。
“不管怎么样,这事你得办成。”我掏钱给袁四通,送他到九二一路,让他找人投信。
袁四通接过钱下车后,我往回走。
到家前,我在街上往我家博物馆打电话,我舅妈陈玉珍已经睡下了,我跟她说抱歉。
“说什么抱歉呢,你那么忙,你舅也一样,都好几天没回博物馆了。”陈玉珍略带抱怨。
我说:“舅妈,我舅什么时候回博物馆,你事先跟我说,我有话跟他说的。”
“急吗?”陈玉珍问。
“不算急的,还记得我办公室电话吧?”我明天很想去康县。
“记得、记得,写着呢。”陈玉珍只有打我办公室电话,才容易找到我。
“那就这样吧!晚安。”我挂下电话,开车回家。
翁竖民、杨显助这些天都不怎么管第七军的事,南京那边会不会启用那些老特务监控第七军呢?这是我最为担心的,因为他们全部处于暗处,比翁竖民、杨显助他们更难对付。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