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副官,你还是回去吧!站长找你很急的,不然,他也不打发我过来叫你了。”
“是站长让你过来的?”我有些不信。而信众们这时又开始唱起来了。
“是呀!走。”钱胜利对他的两个手下使了眼色,我立马给架走了。
到了站里,上午的紧急会议已经结束,执行任务的人全都出去了。翁竖民将我叫了过去,他还有些生气,说我一个年轻人,怎么就信了教?这不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该有的追求?
“站长,人各有志嘛!我一个礼拜才做一次的,对工作又没有太大影响。”四年前,我离开汪伪集团后,我就开始信我主了。我相信,上周就到了上海调查我底细的赵铭,他回来之后,一定也会有类似的信息向翁竖民呈报的。
“就这事,我真不知道如何说你。”翁竖民瞪了我一眼,一会,他拿过一个卷宗说,“这是个新案子,一会,你和小钱一起审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敲开他的嘴。”
“不是了,站长,我就侦案呀!我审案,我行吗?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我想这事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就只能接受了。
“这个案子其实已经审了一半了,可是今天,站里实在抽不出人手了,我不多缎练一下新人,以后有更多任务的时候,能及时完成吗?再说了,有小钱帮着你审嘛,怕什么?”翁竖民对我笑了笑,站了起来,似是要出去了。
我说:“真要我审呀?站长,我刚刚向我主忏悔了,结果转身你就让我做这事?”
“这审案嘛!跟侦案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你不试试,你怎么发现你侦案的盲点?你先看看卷宗,了解一下案子的背景,就接着初审的结果往下挖,我期待你有进展。”翁竖民真要出去了,他从他办公桌后面拿了他的随身包说,“我得马上去市政府了,你看过卷宗就审,上午不行,下午接着审,一天不敲开他的嘴,明天也不停歇。”
“是,站长。”我这么一说,也就等于接下这个案子了。
翁竖民走后,我回我公办室看卷宗。
卷宗的内容吓了我一跳,因为这个案子事涉高雷市委常委钱海红,钱海红的“绿叶”身份并没有完全暴露,如果我将准叛徒陈宏略往死里打,他难免会开口,说出钱海红的身份,这样的话,不仅陈宏略成了真的叛徒,而且钱海红也将接受酷刑和考验。
怎么办?陈宏略在高柳的严刑之下,他已经说出“绿叶”是个女的,而其他信息,高柳一定还没有,不然,翁竖民是不会将陈宏略接到高雷再审的,而且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我和钱胜利。难不成,翁竖民怀疑我和钱胜利两人的身份?
翁竖民说得没错,我不审案,我怎么找侦案的盲点?
我带上卷宗,下地下一层的刑讯室,刑讯室里还关着“二胡逃逸案”的三个嫌疑人,一个是站里的杂工老关头,一个是楼下食堂的大师傅,一个是食堂的送饭工小七。他们三人被关在了一处。而陈宏略是昨晚从双春县接过来的,单独关在刑审室。
到了地下一层刑审室,钱胜利在等着我。
三个对犯罪嫌疑人施刑的队员都是特侦处张英杰的人。
钱胜利给我端了一把椅子让我坐。我坐下观察了一会陈宏略,心想他是陈宏略吗?昨天下午,高柳没有参加我所做的日特蓝鱼案分析会,他是在这个时候给派回双春接了陈宏略吗?不管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陈宏略,我都得认真审了。
卷宗里是这么说陈宏略的——
陈宏略,字公亮,男,五十岁,双春县附城人,职业是中学教师,民国十九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民国二十三年,从双春第一小学转任双春中学教师。民国二十六年,抗战暴发后去职,去向不明。民国二十九年,再任双春中学化学教师,成为中共双春县委常委、工运书记,民国三十二年,日军攻占高雷,陈宏略转任高雷市委常委,代号“蓝桥”。民国三十五年,抗胜利的次年,陈宏略兼任中共双春县委书记至今。
如果以上的卷宗信息准确无误的,那么我早前怀疑高雷市委常委五人都是“绿叶”的可能可以排除了,但我相信,钱海红这片“绿叶”是真实的,而戴小蝶所说的“绿叶”也许还是真实的。那么,高雷市委临时负责人际实上有一正一副,他们才是真正的“绿叶”。
我是从来也没审过案子的,过去,我在汪伪崇明法院工作时,只是个书记员,审案都是法官们的事,当然,我这个“旁听生”也是学了不少的。翁竖民让我审这个案子,他大约也是因为以上原因吧?但我还是让钱胜利先审。
“不是了,你是主审,我是陪审,哪能由我问话呢?”钱胜利对我撂担子。
“好,我来问,你记。”我让钱胜利做记录。
我问陈宏略:“你叫什么名字?”
“卷宗里不是写着吗?还问?”陈宏略低沉的话中透着硬气。
“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陈,叫宏略,字公亮。”
“好,我再问你,你认识高雷市委常委‘绿叶’吗?”
“不认识。”陈宏略抬起头看着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对不起,在这里,只有我问你话。”我想了想问,“你不认识‘绿叶’,那你是怎么知道‘绿叶’是个女的?”
“你都不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宏略对我提了一个条件。
“我刚才已经说了,在这里,只有我问你话,你说不说呢?”
“不说,打死了也不说。”陈宏略这是要确定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受审,在陌生提审官面前,他肯定不会说,那么他要将这个信息告诉谁呢?
“你不说,那我们只能用刑了。”我示意用刑。
三个队员轮着一阵鞭打和脚踢,陈宏略一声不吭。
“这些共党,就是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宋副官,要不要让他尝尝我们的电击?”
“他不说,那就试试呗。”我在想,陈宏略此前是否认识保密局的某人呢?陈宏略这个人的确有叛变的可能,白鸽一定通过他们的渠道了解到陈宏略有可能叛变投敌了,不然,他昨晚是不会半夜潜入我家、让我给予确认的。
“电击?电击我就怕了?告诉你们,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陈宏略这是不见真人不露脸呢?还是也象其他共产/党人那样不怕死?我一直在拿捏着尺度,原因是吴桥到高雷视察广海湾情报工作之前,他先去了双春县。换句话说,吴桥肯定见过陈宏略或者双春县委其他人,虽然吴桥没有向我透露他见双春县委领导的具体内容,但他也对我说了,他严厉批评了双春县委的急功近利和盲动主义路线。
而陈宏略正是吴桥离开双春县后被捕的,翁竖民说高柳靠严刑逼供,让陈宏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和供出高雷市委常委“绿叶”是个女的。沿着这个思路,我判断陈宏略叛变的可能性极大,由于他可能叛变的原因不明,我必须对他严刑铐打,才能知道他可能叛变的真相。
我示意三个队员对他继续用刑。一阵电击过后,陈宏略几乎昏了过去。
如果继续用刑,陈宏略能扛得住吗?扛不住的结果有两个,一是他供出他与‘绿叶”的关系,二是他为我党而牺牲。现在,陈宏略正处于一个叛徒的疑似关节点上。
但是做为主审官,我是不能告诉陈宏略他现在正在高雷受审的,怎么办?
“呃,钱队长,也快中午了,你来审,我出去抽支烟,透透气。”我在想,如果钱胜利经不住陈宏略的一再要求,他会不会将刑讯属地向陈宏略公开呢?只有公开了,陈宏略才能继续问下去,这样的话,一来可以考验陈宏略本人,二来,陈宏略本人是否早前就认识保密局某人就出水落石出,如果这个人他早前认识,他或许会说出他是如何与“绿叶”认识的。毕竟,陈宏略只说“绿叶”是个女的,我不能据此就判了一个同志的死刑呀?
“行,我来试试。”钱胜利同意了,
我走出地下一层,上一楼大门口抽烟,如果陈宏略并不叛变投敌,那我党是要施救的,包括钱海红在内,他们都是我党的老同志了,是高雷人民的宝。
抽过烟,我走回一楼找水喝,李蕾蕾从二楼下来了,她有些疑惑地瞧着我问:“宋副官,你办公室在楼上呀!你怎么跑楼下来了?还没到吃饭时间呢。”
“我审案呢。”我小声说。
“你审案?你改行了?”李蕾蕾惊讶地看着我说,“是‘二胡’那个案子吗?”
“不是。”我说。
“不是?那是什么案子哟?”李蕾蕾再问,立马又让我怀疑她就是我党的“蓝海”同志。
“李科长,不该知道的事就别问。”我准备下地下一层。
“不问就不问,反正我没事了。”李蕾蕾昨晚为了感谢我,她将她的一对“面包”送到了我的胸前。让我“领受”,她会是“蓝海”同志吗?
“你没事了?昨天上午是谁审的你?”我顺嘴问李蕾蕾。
“关辉呀!难道还有别的人?”李蕾蕾说完去了她管的档案室。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