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汇报报告不能由我写,你一会回组里后要先看看大家昨晚的‘录案’材料,再将主要内容重抄下来,但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写,所以我下午带卢勇跑一趟54旅,你给康家兄弟派点别的事,我看看陈旅长的态度,如果他的态度跟王师不一样,我明天回站里再做修改。”我当时不在现场,我写这个汇报就失去可信度了。
“好的。”小骆应了我一声。我后天回到市内,也许要先见李梅南,让他先知道这事,这样,劳承武也就知道了。劳承武只需抓住其中一个小破绽,翁竖民即使以此对第七军发难,他一样会象上一次那样铩羽而归,无功而返的。
回到河阳警署两阳情报组,队员卢勇因故回家了,他是唯一一个本地人,家人都在河阳,我一个人开车回河阳旅店休息前,转道往汽车车站转了一圈,看到了黑马和紫岩安全离开两阳的信号,接着驱车回旅店午休。
下午三点,我回到组里,卢勇过来了。当着小骆的面,我给杨显助打电话,口头汇报了王富来对邹季雨遭围捕的态度,并请示拜访陈煌,以探其情绪。杨显助同意了,问我晚上的事是否有改变?我说晚上的事按计划进行,没有别的队员,就我一个人。
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小骆听的,他中午回来后还没写汇报材料,我让他给康家兄弟安排别的事,带上卢勇一人,去探访驻扎在河阳入海口的54旅旅长陈煌,因为邹季雨是陈煌手下的一个营长,我得跟他交代清楚邹季雨的事。
在车上,卢勇诚惶诚恐地跟我说了邹季雨的事。我说卢勇上次的揭发没有错,他是出于公义,邹季雨早就该死,他居然还敢见胡闹?胡闹虽然没有定性,但他是党国的逃犯。
卢勇一脸疑惑,一会才想明白,一如当初林堪进明白我身份时一样要掏枪。
我说:“卢勇,你是个有血性的军人,你这条路不该再走,我是来给你指路的。”
“指什么路哟?周围全是各派的人。”卢勇得到我的回应,他大惊失色。
“周围全是各派的人又怎么样?我不是在站里一升再升了吗?干掉邹季雨这个老特务,他们一样哑口无言的,也肯定有人一口认定他就是共党,一个假共党,他再怎么也翻不了真共党的船,你给我淡定点,你耳朵是让胡闹开枪打伤的吧?”
“是,刚好擦边穿过。”卢勇承认了。
“是我安排的,这一枪胡闹要是有心打准,你就没命了。”我继续策反卢勇说,“国民党已经失去大势,丢掉长江以南和西南是迟早的事,你给保密局卖命,你也注定去不了台湾,到时你会被留在这里,或者死在这里,都是死路一条,你跟着我,你才有明天,我是来救你的。”卢勇并不像林堪林当初那样掏出枪,可见他是从心里认可我的。
“那张组长和骆组长呢?他们也听你的?”卢勇扭头看我,他自然想知道紧跟我的张骆两人是否早就随我一起投奔光明。
“他们现在当然得听我的了,但是他们没有你幸运,你是我在双春的第一个下线,你现在的任务潜伏在这个组里,等待机会,你暂时不用做别的事。”
“那你的身份呢?我总得知道吧?”卢勇如释负重。
“我是你的科长呀!”我笑了笑说,“卢勇同志,我代表组织欢迎你加入我们,为新中国奋斗,这一天不会太远的。”卢勇亲眼看到了告密者的下场,我相信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好,我接受宋科长你的任务,一起为新中国奋斗。”卢勇伸手与我相握。
到了陈煌的54旅,远远瞧去,旅部的房子比师长王富来的师部好多了,也漂亮多了,其他营房也都是楼房,还有两层的西式小洋楼。
卢勇随我进旅部的两层小洋楼,门外的卫兵看了我的证件后先通传去了。
不一会,卫兵出来了,对我和卢勇做了一个手势,我和卢勇拾级而上进旅部。旅长陈煌正和两个团长在座,一个是366团团长李通,驻守鉴江入海口,旅部就设在他这里,另一个是367团团长杨羽军,驻守河阳县城,昨晚给毙掉的451营营长邹季雨正是杨羽军的手下。
“宋继祖,你居然还赶来?”没等我走近,陈煌拨枪对着我,卢勇想掏枪,我按住他的手,陈煌左边的李通忙趋上一步说:“旅座,师座不是说了吗?他是来向我们汇报工作的。”
“汇报工作?有他这么汇报工作的吗?一来就嘣了邹营长。”陈煌气鼓鼓地盯着我。
“陈旅长,保密局职责所在,小宋的手下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什么职责所在?邹营长见个人而己。”陈煌的态度果然有所不同,但是王富来都期待我模糊处理了,难不成陈煌想将事情闹大?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胆子。上次的林团副正是367团团长杨羽军的副手,另外,“二胡”来自55旅张启东部的377团,团长是陈向南,陈向南的377团驻守东营,离市区最近。
白埔饭店事件发生后,“共谍”闹事的重灾区54旅367团和55旅的377团本应成为保密局重点盯防的对象,但是事后翁竖民却不闻不问,原来是因为这里暗藏着老军统特务。陈煌怎么就感觉不到自己受到威胁呢?也许知道了,却无可奈何。
“陈旅长,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见一个人而己,但是他不该私下见胡闹,哪怕胡闹给逮着了,见他还得履行手续呢?陈旅长,你还不把枪放下,你要给别人口实吗?”
“是呀!旅座。”李通帮腔道。李通昨晚知道我明天会找他了吗?我昨天下午过卡时托我舅舅李梅南转告他了。陈煌右侧的杨羽军也劝了陈煌一句。
两个多月以前,杨羽军的副手林团副是被他的作战参谋张友侠给出卖的,与邹季雨无关。但这个张友侠仍潜伏在杨羽军的身边,我如果用同样的手法干掉张友侠,肯定会遭到翁竖民的怀疑的。所以现在只能暂时留着他的狗命了。
陈煌收起枪坐下,叫卫兵给我和卢勇看座端茶。
我坐下喝了一口茶,跟陈煌细说了邹季雨被围捕并被击毙的事,陈煌听后略有所思。
因为当着李通的杨羽军的面,我没有问陈煌别的事,通报完毕,和卢勇起身告辞。陈煌迅速站了起来,对我拱手做揖道:“宋科长,刚才多有冒犯,请你见谅,我陈煌是个粗人,你公事办完了,我不该留你,但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是否留下吃个饭再走?”
“陈旅长,中午时王师长留我们吃酒了,145师的兄弟其实不差的,我今晚真不能留,明天我还在两阳公务,如果欢迎,我明天上午迟点再过来,如何?”晚上我得赶回市内,侦察敌人的“宏计划”,来回两趟,说不定都快天亮了。
“那好,李团长杨团长,我们送送宋科长。”陈煌对他的两个手下招了一下手,李通和杨羽军立即起身,和陈煌一起送了我和卢勇。
走到门外我的车子边,陈煌趋上来,小声对我说:“宋科长,我听说你上周在146师的事了,明天真的有劳你再跑一趟。”
“陈旅长,你不用客气,我迟点过来。”军内的人际关系,都是李梅南跟我说的,但是这毕竟是表面的关系,私底下得经过我的考察,陈煌的性格有些类似146师副师长陈辉,他一说我上周在146师的事,我就知道他也需要我替他干点私活了。
在回组里的路上,卢勇对我说邹季雨见胡闹是事件的重大疑点,还有现场物证,都指向邹季雨“通共”,陈煌居然用这个态度对我们?他会不会经过了王富来的授意?
“不错,他和王师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为了瞒过身边的两个团长的,所以我们只能公事公办,络组长要是问你今下午的事,你实说就行了。”
“科长同志,我的任务就潜伏吗?”车上就我们两人,卢勇问我要任务。
“对,就潜伏,平时该干吗就干吗。”我想卢勇刚被策反过来,还是给他一个“紧箍咒”才好,我说:“你家里人都在两阳,别处没什么亲人了吗?”
“二老在乡下海边捕鱼为生,老婆孩子在县城随我。”卢勇汇报说。
“这样好了,你先探探他们是否愿意迁到市内居住生活?迟点要将他们迁走,以免敌人以他们为人质。”我也是为卢勇着想,但是我得提醒他,干革命不能三心二意。
“迁走自然是好事,但是我就这点薪水,我怕他们不愿意呢。”卢勇也认真起来了。
“你父母不是捕渔为生吗?市内照样可以的,另外,迁后组织上会给你安家费的,居住条件也许不错,你先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替你向组织申请。”
“科长同志,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就能放手干了。有任务你得给我下。”
“这个月你就潜伏着,做好你家人的思想工作,这也是任务。”卢勇有两阳情报组队员的身份,我找他相对比较方便,由他来替我完成一些联络工作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接着告诉卢勇,我晚上最迟八点半要回市内,后半夜再返回两阳,继续明天的行程,刚才小骆已经知道我晚上有事了,但他不知道我晚上要忙什么,让卢勇晚上不要离开组里。 谍战俏佳人